110、首領宰番外·暉王與治王(2)(1 / 2)

他不是假卑微 高彆 8826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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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五個月,巧國毫無根基的治王雷厲風行,將整個國家的權力收攏在掌心。

“‘十年一會’?”

太師合上邀請書,恭恭敬敬送回治王的桌子:“‘十年一會’是七多百年前由舜國暉王發起的十二國國主會議,本意在解決當初國與國之間的矛盾糾紛,後來演變為各國國主對自己過去十年所作所為的總結。”

在十二國境,一國不經對方國家國主或朝廷的同意,不得乾涉其他國家內政,且無論理由為何,國與國之間都不可發生戰爭,否則麒麟就會患上失道之症死去。

因這兩則不成文的規則,十二國之間大方向上的關係偏向和諧。

“在會上,十二位王相互批判和學習,交流為政經驗,糾正可能引發失道的行為。”

治王:“你還想說什麼?”

太師:“暉王在位九百餘年,不僅是有記載以來在位最久的國主,他所治理的舜國也是十二國最強大繁盛的國家。各國都有新王到舜國隨暉王進修一段時間的傳統,您這次會議結束,可以直接隨暉王去舜國。”

“……”治王覺得自己不需要進修。

“回信婉拒吧,”座上蒼白消瘦的黑眸王者蘸了蘸墨,“‘十年一會’……就說巧國局勢剛定,朕不便離開。”

太師竟不覺得意外。

與其說不便離開,不如說治王是……不願離開?

能在短短五個月把沉屙多年的巧國治理如斯,眼前年輕治王的心計決斷,早已令觀望的各國國主暗自歎服。

但對五個月來離治王最近的太師來說……

太師曾不止一次地看到治王站在窗邊,眼睛凝視虛空的一點,侍從被他身周壓抑近乎凝固的氣場扼住喉嚨,靜默站著。

像一幅褪色的、沒有生機的畫。

治王實在是個很少笑的人。

少有的幾次笑,是那王者勾了勾唇角,譏嘲的意味流瀉,緊接著,幾個大臣的鮮血染紅了行刑手的斧子。

逆反者不會使他發怒,臣服者不會使他自恃,讚美者不會使他驕矜。

不在意臣民,不在意權勢,不在意聲名。

仿佛生無所戀。

太師想起他與治王的一段對話。

“您為何成為王?

您有在意的事物嗎?”如果有,便為您獻來。

“……我有,”治王道,“你有過後悔的事嗎,太師?”

“人都會有後悔的事。”

治王:“我曾經從不認為自己會後悔,後來卻每一天都在後悔……後悔到恨不得希望我從未出生,這樣……那些事也就不會發生。”

那一天,太師看著蒼白消瘦的黑眸王者,終於明白治王為什麼在這裡.

——他在懲罰自己。

治王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沒有喜惡,沒有交流的**,更彆談出門的**。

仿佛他的一切屬於“人”的色彩和邊角,都在過去的某一天,磨儘了。

隻餘下一個冰冷乾癟的空殼。

“希望您可以快樂一些,”太師道,“不論是作為巧國的王,還是作為臣的主上,都希望您可以快樂一些。”

“……把東西帶走吧,去擬回信。”

太師歎氣。

“那這封暉麒戴暉王邀您和治麒前去舜國的信,臣也帶走了?暉麒的書法向來有價無市,臣……”

“書法?”治王想到“織田作”雖然不擅長寫,但寫得一手好字,“既然要拒絕,也沒看的必要了,你拿去吧。”

太師高高興興回家把它裱了起來。

後來的許多次,治王都想搖醒這時的自己: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看一眼上麵的字?!!!

7

治王終究沒有逃過“十年一會”。

“本來這次‘十年一會’的地點輪到了景國,但考慮到巧國局勢剛定,治王不便離開,經過商議,‘十年一會’的地點定在了巧國。”

太師隨治王沿著都城的牆根慢慢走著,街邊有兒童嬉戲:“有六位王已經抵達都城,臣已命人安排下去了。”

治王點頭:“好好招待。”

牆邊刮著冷朔的風,一個孩子咯咯笑著跑來,忽然撞到治王腿上,半化的棉花糖沾上衣服。

太師心裡一緊,看著眼前治王停滯的背影,立馬上前要護住那孩子。

“對、對、對不起!”

“沒關係,”蒼白消瘦的王者把孩子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衣服,“跑起來小心點。”

這麼溫和?太師訝異。

“大哥哥對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臟了……”

“沒關係,洗乾淨就好……

”治王說著,身形忽然凝住了。

他看著城牆頂端那個背影,他曾在眾多夜晚輾轉難眠反複咀嚼,那溫暖堅實熟悉到每一寸肌肉的走向都能被他默寫出來的……

彎著腰的治王放開手中小孩,乍然站起,拔足狂奔!

蒼白消瘦的人踉蹌著往城牆上跑去,眼睛死死盯著那身影,腳下一步比一步更快,呼吸幾乎換不上來,雙目乾澀得滲出淚來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離那背影還剩一步之遙的時候,還來不及摸到,就如幻影般消失!

太宰治終於來到那背影身後。

瘋跑過來的時候,太宰治的心一個勁兒吵嚷著,要死死把那背影抱在懷裡;等真的跑到了,還差一個伸手的距離,他又怯怯頓頓,失了一切勇氣。

“我真怕是一場夢啊。”太宰治站住,伸了伸手又縮回,喃喃自語。

前方的人黑衣白紋,潔不染塵的雪白長毛編入黑發,臉上扣著張沒有五官的麵具。

他站在城牆上眺望遠方,衣角隨風飛揚。

一動不動,像是專注得太過,沒有察覺身後的動靜。

“一定是一場夢了,或者是我的幻覺。”太宰治得了結論,反而安心起來。

真叫他麵對日思夜想的那人,他怕是慌得要死,什麼都想做,又怕做什麼都做不對。

“暉王陛下,您已經到了?”一句話打破了太宰治的思緒。

氣喘籲籲跟著治王跑上來的太師衝那人行了個禮,對太宰治道:“治王陛下,這是舜國的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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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