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你是誰?(2 / 2)

他不是假卑微 高彆 18609 字 3個月前

沙灘上的人紛紛轉頭看他。

遠處浪頭上的男人也回頭。

太宰治快樂地、大聲地,揮舞著手臂,像個恨不得像全世界炫耀的小孩子:“我有——”

他張開手、張開手,比劃得那麼大、那麼大:“我有世界!都要嫉妒的寶藏!”

他把黑風衣扔在沙灘上,一下子雙手收攏,聲音小小的,隻有自己聽見:“寶藏哦。”

十二分重要?的寶藏,當然要藏進胸膛,每天趁著沒人的時候,用心臟柔軟地按摩,再儉省地品味。

就是快樂,也不?要?放肆地表現在臉上。自己偷偷矜持地樂一樂,就夠了。

不?然會有餓狼覬覦他的寶藏!

費奧多爾&森鷗外&亂步:這就是你屏蔽我們的理?由嗎?!

路德維希:道理?我都懂,可是為什麼連我都要屏蔽?織田作的模特工作已經堆得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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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男人背著衣服濕透的太宰治回酒店。

“織田作,你向往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唔……怎麼忽然問這個?”

“在苦惱要怎麼討好織田作呀,”太宰治甩著兩條細腿,“我總是分不?清,你什麼時候最高興。”

男人笑起來,胸腔悶悶震動:“和?你、和?你們待在一起的日子,我一直很高興。”

“因為總是很高興,所以就分不?太清了吧。”還挺理解太宰治的疑惑。

“不?要?苦惱怎麼討好我,噠宰,”他道,“因為你的存在,就已經把我討好到極致了。”

太宰治趴在他背上:“……啊。”

“向往的生活……我不?在意在事業上取得多大的成就,金錢的數量也隻要能滿足溫飽就好。”

他穩步走著:“隻是千萬要?給我一個鄰居,因為我是個很怕孤獨的人。如果要?我一個人生活,隻能自言自語……實在可怕得想想

都要心碎。”

“說是鄰居,其實是朋友。可是相比織田作的鄰居,我更想當織田作的室友啊,”太宰治瞬間給自己在男人未來的生活裡安排好了位置,又忽然想到那個十二國境世界裡,和?自己相處了九百多年的暉王與暉麒,鼻尖一酸,強笑道,“想不到織田作也會有害怕的東西呀。”

“我害怕很多,”他道,“其實我有噠宰陪著、還有那麼多認識的友人,已經擁有向往的生活了。”

“失憶以來,我一直都很快樂。”

“你的快樂真簡單。”太宰治埋住寶藏的脖頸蹭了蹭。

——太容易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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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客房裡,男人被蒙著眼睛,保持著雙手搭在腿上的乖巧坐姿。

“好了嗎?”

“好了好了!”

蒙眼布被摘下,入目的是一對耳釘。

“這就是你上次帶我去打耳洞的原因?”

“是‘審武之?書’的回禮。”太宰治接道。

耳釘一黑一藍,黑的清亮,外界一切的光彩儘皆納入其中,成為不滅的點點星子;藍的幽邃,乍一眼看去像半剔透的冰,隻有最溫柔的人才能捂得暖它,又不?致使它消融。

太宰治:“藍的給你,黑的給我。”

男人拿起黑色耳釘,眼尖地在隱秘處發現“1先生”三字,又拿起藍色的那隻,果然看到“太宰治”三字。

這是……?

“……唔。”他轉動左手中指指環,笑著看太宰治一眼。

太宰治忍住把指環扒拉下來扔進垃圾桶的衝動,一臉正經:“喜歡嗎?”

“喜歡……謝謝。”

他又忍不?住補了句:“噠宰真可愛。”

“那我這麼可愛,織田作以後想起另一個太宰治,會多喜歡我一點嗎?”

“……啊,這耳釘真好看,”男人傾身,“我給噠宰戴上吧。”

太宰治也不?繼續,乖乖把耳朵送到他手下:“據說左耳釘是友情,右耳釘是愛情,織田作不?要?戴錯哦。”

男人手腳生澀,顯然沒有相關經驗,但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了他:“不?會戴錯的。”

“戴錯也沒關係哦,”太宰治隨口道,“反正我以後也不?會有愛人,織田作就是我最親近的人……比愛人更重要?。”

耳朵上的動作還

在繼續,男人卻沒再說話。

“好了。”

分明是黑色的耳釘,戴在紅圍巾的青年身上,竟莫名給他添了幾分親人的柔和?。

“很好看。”

“像不像把織田作的眼睛戴在了耳朵上?”

男人一愣,耳尖悄悄變紅:“像在月光下奔跑著,要?把冰雕送給火山看一看的雪人。”

“那我親愛的火山朋友,”太宰治拿著藍色的耳釘遞到他眼前,“請讓你的雪人,把冰雕裡最美的部分,給你戴上。”

“嗯。”

他彎下身,側著頭,把耳垂送到太宰治手邊,又忽然輕輕地抱住對方。

呼吸聲緩緩的。

太宰治:“嗯?”

“噠宰也是,我最最,重要?的人……就像親人一樣。”

“你這是……在回答我剛才的話?”

“嗯,”他點頭,“最重要?的事情,要?慢慢想。”

——慢慢地,鄭重地想。

說出口,就是永恒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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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作,你的耳朵真漂亮。”

喜歡一個人時,看他的指甲屑都覺得晶瑩可愛。

“摸起來也很軟。”

太宰治輕觸他的耳尖,真心讚歎。

絲毫沒意識到,當一個男性這樣讚美另一個男性,是多麼讓人想入非非。

漂亮耳朵的擁有者忍耐性地閉了閉眼睛:“快點,噠宰……我有點、癢。”

——耳垂上的神經非常豐富,是人體最敏感的幾個部位之?一。

不?合時宜地,這個曾經學到的刑訊知識忽然跳進大腦。

“……”

太宰治把精神集中在他薄紅未褪的耳垂上。

藍色的耳釘顏色幽邃,太宰治挑了很久,在某種程度上和?他自己的性格很像。

當然價格也是一等一的。

雖然是按著白飲的臉挑的,可能和“織田作之?助”的臉不太搭,但隻要是他,氣質就不?會變。

——戴上這個,以後誰都知道,他是我的了。

太宰治小心翼翼把耳釘紮進去,心底升起一股隱秘的竊喜。

他這樣想著,忽然眼前一黑,思緒飄飄搖搖仿佛不?屬於自己,有什麼要?被從大腦中生生挖去。

太宰治手顫抖一下。

男人低著頭:“噠宰?”

“我弄痛你了?”

“……沒有。”噠宰剛才……是錯

覺?

仍有什麼在大腦中攪拌,又仿佛站在懸崖邊,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推下深淵,隨之墜落的,還有數不清的記憶。

一周目的,河裡在他背上的,不?計數個世界的,十二國境的,和?白飲的……

……不、不?要?!如果我忘了、如果我忘了……他怎麼辦?他怎麼辦!!!

——卻仍在墜去。

……不、不?要?!我不?要?忘記!

——卻仍在墜去!

啊——!!!!我不?要?!!忘記!!!!!說好要?做!!保護他的人——!!!!!!!

——卻仍在墜去、仍在墜去、仍在墜去!!!!!!!

當失去重要?之?物的時候,疼痛反而不?那麼明顯了。

不?是不痛,而是痛得麻木,心痛得絕望。

太宰治坐在床邊,手上穩穩地,一點也沒傷到他的耳朵,也不?讓他覺得癢。

卻有另一個太宰治遙遙地墜落,茫然地睜著眼睛,看著麵前封印記憶的門,又牢牢合上了。

“好了。”太宰治笑著道。

好像有什麼在瞬間失去,但下一秒,一切記憶在至高的偉力?下,又合乎邏輯地自洽。

“要?看看嗎,織田作?”

打上我的印記的織田作,以後就隻是我的織田作了。

至於另一個太宰治,你就永遠地、隻被織田作戴在手上吧。

——忽然想想,把織田作的耳釘戴在右耳也不?錯。

“相信我的眼光,你戴上一定好看的!”

在太宰治的視線中,織田作緩緩抬起頭來。

“我知道,噠宰的禮物,一定是好看的。”

他說著,忽然看見太宰治的臉色。

冷漠的、看著蛆蟲一樣。

太宰治對麵前的蛆蟲說:“你是誰,織田作呢?”

“……你怎麼了,噠宰?”

“嘩啦——!”太宰治一揮手,身邊的鏡子落在地上,摔成一地碎片。

“我問你——”他厲聲質問,“我的織田作呢——?!!”

男人安靜坐著:“我就是織田作……”

“住口——!!!”太宰治指向地上,“再說一遍,你是誰?!”

“……”男人順著太宰治的手,看向地上的鏡子碎片。

——看到一張詭異虛無的臉。

地上的鏡子碎片成

百上千,每一片,都映著一張詭異虛無的臉。

它們躺在地上,每一張都看向男人,無聲地向他發出嘲諷——

再說一遍,你是誰?

男人顫抖一下,又平靜下來。

他穩穩地:“噠宰,我是織田作。”

太宰治已經站到了門口:“我不?管你是誰派來的,又是從什麼時候替換掉織田作的。”

港口Mafia首領的冰冷氣勢驟然爆發:“你可以逃,但你最終的歸宿,都是港口Mafia的刑訊室。”

“……”

“我沒有替換誰,噠宰,一直都是我。”

“……”

門關上了。

腳步聲漸遠。

男人坐在房間裡,摸了摸左耳尚有餘溫的耳釘。

他蹲下,一片一片地撿起鏡子碎片,對著裡麵詭異虛無的麵孔:“……我是織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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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誰有一個重要?的人,重要?到可以托付性命,或者為他付出性命的,那當這個人看見我時,就能看見那個重要?之?人的臉。”

“可我什麼也沒看到,隻看到一張虛無詭異的臉。”

“那是我。”

“……原來我最重要?的人是你。”

——原來我最重要?的人,剛剛,變成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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