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Chapter3(1 / 2)

暗渡 弄簡小號 11070 字 3個月前

第3章

楚淮南是在去機場的車上接到秘書電話的。——他的公務機,降落後在滑行過程中偏出了脫離道。

雖然機上人員已全部安全撤離,無人員受傷。但要想按原計劃,準點從北京飛回江滬市,是不可能的了。

王曉君秘書雖然年輕,但她卻是個標準的工作精英,向來擅長危機處理。在電話裡耐心詳儘地幫楚淮南列了一堆的出行替代方案。

“幫我改定最近的那個航班。”

雖然遠南醫藥到他手裡已經是第四代,但楚淮南不是拘泥於形式的紈絝子弟,沒有那種非私人飛機不坐的矯情。

相反,他從父輩那繼承了遠比股權、資產更珍貴的東西——充滿狼性的商業天賦。

他是個典型的實權派、野心家。

王秘書也是個絕對高效的行動派。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

楚淮南登機後再看表,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應該隻比原計劃延誤十多分鐘。

當然,前提是,沒有特殊情況。

“尊敬的乘客您好,我們的飛機已經做好了起飛前的一切準備工作,但由於部分航道出現阻塞的特殊情況,我們需要在此排隊等待航空管製部門給予的起飛命令,預計延誤時間不定,如若確定時間,我們將在廣播裡第一時間告知,給您的出行帶來不便,敬請諒解,謝謝。”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楚淮南微微歎了口氣。民航的空調溫度無法單獨調節,於是他按響呼叫鈴,想讓空乘拿條毛毯給他。

穿著職業裝的空乘很快出現。

楚淮南還沒來得及開口,坐在他右手邊的年輕男子突然探出半個腦袋:“哎,服務員!正想叫你呢!”

這飛機是新機型,雖然是國內航段,但頭等艙也是半包式的隔斷設計,因此在入座時,楚淮南並未注意到鄰座有人,他的視線順著聲音望去。

儘管戴著口罩和墨鏡,但也能看得出這是個打扮入流、長相不錯的年輕人。

被叫作服務員的空姐,臉上和煦的笑容僵了僵。卻仍舊還保有著大航空公司服務人員應有的風度。

她歉意地看了一眼楚淮南,衝那位大嗓門的年輕乘客說了句“稍等”。而後轉過頭來,笑著問:

“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麻煩你,給我拿一條毯子。”

“好的,您稍等。”

空姐直起身暗滅了仍亮著的服務燈。慢條斯理的優雅,惹惱了脾氣不太好的隔壁乘客。

“哎!哎!哎!我這等了半天了!”

空姐的臉色黑了黑,卻也不想和頭等艙的客人起爭執,隻好壓著脾氣問:“抱歉,請問這位先生您有什麼需要呢?”

她向來對長得好看的青年人沒有抵抗力,可這個年輕人頤指氣使的樣子,讓她打心眼裡想揍他一頓。

“去幫我倒杯新加坡司令。”

口罩、墨鏡也遮不住不講理的嘴臉:

“還有,我說你們這架爛飛機到底什麼時候能飛?”

“抱歉先生,我們這條航線不提供任何雞尾酒,隻有罐裝啤酒,可以嗎?還有,延誤是因為突發事件造成了航道阻塞,一切都要以塔台指示為主,現在還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能飛,但知道後我們會立刻廣播通知的。”

會造成航道阻塞,是因為有架公務機衝出了跑道。而它的主人正端坐在隔壁,好整以暇地看著報紙。

隔著淺茶色墨鏡都能看到這個年輕乘客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那幫我先拿罐啤酒來,不是直飛的航班就是麻煩,國內轉個機都能轉出一肚子氣!什麼狗屎配套!飛機破也就算了,連個像樣的酒單都沒有。”

被三番兩次冒犯的空姐,終於忍無可忍:“先生,我們的飛機是空客的最新機型,並不破的。”

而那個無理的年輕人像是尋到了掐架的理由,猛地把口罩一扯:“你這是什麼態度?”

空姐當做沒聽到地轉身,小聲接了一句:“沒什麼態度。”

就差再加一句,你是什麼貨色,老娘就是什麼臉色。

可儘管沒說後麵這句,卻還是把那個像是隨時準備尋釁滋事的年輕人氣得暴跳如雷:“就你這素質還能做空姐?把你們乘務長叫來!我要投訴你!”

頭等艙的響動太大,不用叫,乘務長已經拉開簾子來了。

她責備地衝進退兩難的乘務員一皺眉,問:“怎麼回事啊?”

年輕的空乘委屈道:“不是我的錯,是這位先生,他、他不講道理。”

“唉,我說你怎麼惡人先告狀呢?我怎麼不講道理了?”

在隔壁座看報紙的楚淮南,被這一場鬨劇,煩得頻頻皺眉。

心想:看來經濟實力並不能完全決定人的教養。這活脫脫就是個無賴了。

“真的。我什麼都沒做。是這位先生……”

“我怎麼你了,我怎麼你了?誒,你這小姑娘長得漂漂亮亮怎麼滿嘴胡說八道啊你!你再瞎說信不信我這大嘴巴子抽死你!?”

這一下,連前麵其他排的乘客也不由紛紛回頭看熱鬨。

這個無賴說到做到,擼著袖子就去拽空乘的手臂。空乘也隻是個涉世不深的年輕女孩子,被他這一拉嚇得邊掙紮邊往乘務長身後躲。

乘務長見狀也趕緊幫忙攔:“這位先生,說歸說,咱彆動手。”

那年輕人掐著乘務員的胳膊不肯放,笑道:“嘿,今兒我就是要動手,你想把我怎麼著啊?”他邊說邊湊向乘務員,笑容裡是地痞流氓的輕薄。

卻被人從身後用力地一拍肩。

轉過頭,是楚淮南笑眯眯的臉。

“光天化日的,為難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不太好吧?”

有的人戴眼鏡是為了矯正視力,而有的人則像是為了保護天下蒼生,特地給自己那兩扇隨時能勾魂的心靈窗戶,安上了玻璃。

顯然是後者的楚淮南,生了雙標準的桃花眼,藏在金絲邊的

鏡片後麵。這樣的長相簡直是裡衣冠禽獸的標配。

轉過頭看他的年輕人,動作一頓,但嘴巴依舊不饒人。

“怎麼?你一小白臉還想英雄救美啊?”

不等楚淮南回應,坐在前排早就瞧不過眼的女乘客就已接過話來。

“和女人動手、在機艙內還帶著墨鏡的家夥,可真男人呀!”

被反諷的年輕人,瞬間臉漲得通紅,他惡狠狠地把墨鏡一摘,“我是不是真男人,關你什麼事?!怎麼阿姨?你他媽還想老牛吃嫩草啊?也不數數自己臉上有多少褶子!”

“你個神經病!下三濫!叫誰阿姨呢?!”

保養得當的女人瞬間被踩了痛腳。她打扮得時髦得體,盤著發,脖子上還係了條專櫃最新款的小絲巾,顯然是個愛美的。

“我又沒指名道姓,誰願意對號入座,就是犯賤,自己找罵!”墨鏡下的臉,出人意料的端正。黑而亮的眼睛,挺且直的鼻梁,眉眼間透著股冷淡的板正。

看慣了各色環肥燕瘦,形男秀女的楚淮南也不由一怔。

可惜挑不出錯的長相,卻配了一張沒理也不饒人的嘴:“更年期還有空多管閒事,先管好自己吧你,大媽。”

那女人也是個平日裡嬌生慣養的,沒想到自己的仗義直言,竟會換來劈頭蓋臉的一頓辱罵。頓時像隻氣瘋了貓,張牙舞爪地撲上來,衝那年輕人尖叫道:“我打死你這個臭流氓!”

這下,頭等艙裡徹底鬨成了一團。

連後麵機艙裡的前排乘客也忍不住拉開簾子朝這裡張望。

那個最先和那男乘客起爭執的乘務員,和楚淮南一起幫忙拉住這個開始動手打女人的無賴。

可對方看似瘦的手臂卻很長,越過兩個人還是成功地扯住那個女乘客係在脖子上的絲巾。散開的絲巾又勾住盤發的珍珠發卡,瞬間就把一頭嚴謹優雅的頭發扯得亂蓬蓬。

久經沙場的乘務長,將隻開了一角的隔斷簾狠狠一拉,向在後麵客艙執勤的空保叫道:“去把安全員叫來,就說有乘客鬨事。”

安全員在三分鐘內趕到。剛來,就見有個女乘客披頭散發地在座位上,用紙巾捂著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