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經過的路人,以為來了個偶像明星,哪怕步履匆匆,也忍不住要朝他坐的地方瞥上一眼。
坐在谘詢室門口分診台的護士長卻很不喜歡這個耳後有刺青的年輕人。
在她尚年輕的年代,也不流行韓國愛豆範兒。隻有下三濫、臭流氓才作這樣的打扮。
又有倆小護士從走廊另一頭走過來。兩人都表現得若無其事,動作卻很同步。在經過宋辭身邊時,都漫不經心地朝他那兒一扭頭,然後忍不住的笑容就爬上了唇角。
女孩們的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在身側激動地、暗戳戳地一起搖晃著。
護士長也年輕過,小女生的心思,她怎麼會不明白。她用力地咳了一聲,引得兩個小護士立刻轉頭看她。
護士長一瞪眼:“你倆很閒是嗎?那去後勤幫我拿些口罩來。”
兩個小姑娘立刻朝她一點頭,又一起鬼鬼祟祟地往長椅上多看了一眼,這才笑著跑開了。
“現在的小姑娘,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護士長忍不住嘀咕。
好好的黑發染得亂七八糟的,好好的耳朵後麵畫個十字架,有什麼好看的!
而坐在長椅上,正刷著微信朋友圈,性彆男,愛好男的宋辭,連頭都沒抬。
又過了近二十分鐘,谘詢室的門才終於開了。
宋辭抬頭一看,見裡頭走出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
他想起自己對外宣告的,之所以來這裡接受心理治療的理由。不知怎的,突然有了同病相憐的聯想。
就在他為自己突如其來的發散性思維而感到無語時。
坐在護士台後頭的護士長指了指那半開的門,提醒道:
“宋辭是嗎?到你了,進去吧。”
嚴局和孫若海考慮到臥底任務的隱蔽性,給沈聽指派的是早上剛從北京來的警方特約心理督導,常清。
常清和沈聽很早前就認識。
沈聽從燕京公安大學畢業的第一年,也執行過一項臥底任務。期間與他同時執行任務的另外一名同事,因為身份暴露而被罪犯虐殺。
當時沈聽就端坐在現場,邊喝茶邊麵無表情地看著同伴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那個任務結束後,組織上為了避免沈聽出現PTSD之類的症狀,特彆指派了心理學專家常清,來幫他做心理疏導。
“好久不見。”
這麼多年過去,當時還不滿五十歲的常清,鬢角又多了許多白發。
他個子很高,寬肩方臉,穿著過膝的白大褂,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脖子上常年掛著一幅豹紋框的老花鏡。
常清以前跟沈聽說過,像他這種洋氣的中老年人,即便在選擇老花鏡上也絕不會忘了要追求時尚。
沈聽沒想到會在江滬市見到他,意外之餘,也不由更感受到公安部對這個任務的重視。
“常老師。”優等生身上總帶著一
些自命不凡的清高。沈聽很少有佩服過什麼人,嚴局算一個,常清也算一個。
嚴格來說,常清明麵上和警方沒有任何瓜葛。他隻是個心理醫生、一名拿著高級津貼的國家級心理學專家,還不是犯罪心理專業的。
但心理學,研究的對象是人。
而警察是人,罪犯也是人。
想要破案,想摸出案件頭緒,必須學會換位思考。
俗話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而常清就是那種能幫助警方知己、知彼的人。
沈聽心裡,其實很明確自己的障礙在哪。
他並不是古板迂腐的人,更不是讀書把腦子讀壞的書呆子。
他懂什麼叫兵不厭詐。也深知追求公義是個漫長的過程,無須拘泥於小節,需要抓大放小。
他不是不能接受自己要去扮演一個無賴。相反的,為了任務,他可以坦然地去紋身,必要的時候他甚至可以按捺住愧疚,動手打女人。
隻要能搗毀犯罪團夥,保障公眾的生命財產安全,他願意裝成一個痞子、下三濫,毫無負擔地去街上大搖大擺、招搖過市。
但這一回他要扮演的宋辭,卻不僅僅是個普通的下三濫。他男女通吃,不僅要對女人動手動腳,還隨時可能會對周圍的任何一個同性發情。
現代化的社會,是一個多元的社會,小眾的性向也沒有什麼值得不齒的。
雖然沈聽自認為是個直男,是那種隻要女孩子不塗大紅唇,他就一律認定是素顏的鋼鐵直男。
但他並不歧視同性戀。也認同“喜歡和愛,是很私人的感情,隻要沒有傷害到第三者,就無人有權置喙。”的觀點。
但是不歧視,並不代表他就能接受自己也要是。
警校裡男生多,哥們兒之間也有嘴欠的時候,會拿撿肥皂來開玩笑。
可眼下的情形,不光是讓他打嘴炮這麼簡單。
更何況那個宋辭也不是正經在談戀愛,而是像匹永遠處在發情期的種馬一樣,四處亂播種。
要騙過徐凱這幫人,他必須把這種人渣學得十成的像。
這意味著,他一定得和宋辭一樣,不僅要撒潑耍混,還要學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各種男人打情罵俏。
性向正常的人對和同性調情這件事的反感,是天生的。
沈聽堅信,任何一個鋼鐵直男,都會從生理層麵上和他有相同的反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