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Chapter24(1 / 2)

暗渡 弄簡小號 7606 字 4個月前

第24章

而此刻,沉默著的沈聽,正拿著筆無意識地在拋屍案案卷上畫圈。

被害人陳峰家附近監控意外故障,無相關監控記錄的這一條敘述上,已經被他重重地描了一遍又一遍。

一眾人屏息等待著,想聽聽沈聽的判斷。

可他一抬頭,問了個和先前討論毫不相乾的問題:“在被害人家裡,有沒有發現日記本或用於寫日記的電子設備?”

“啊?”文迪一臉問號。

“被害人應該長期保持著寫日記的習慣。”

沈聽記起來陳峰和他父親沈止一樣,從上學時期開始,就一直保持著寫日記的習慣。

日記雖然不像監控記錄那麼明確,卻能記錄下,很多監控都拍不到的東西。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

沈聽後麵的這一句,讓本來就一臉懵逼的文迪,更是困惑。

已經逐漸習慣了他清奇腦回路的陳聰,立刻翻開殺警案的物證清單,反複確認了兩遍才答:“並沒有發現被害人的日記。”

日記通常能反應出一個人的社交關係、甚至日常生活點滴。因此,現場如果有被害人的日記,技偵一定會將其列入物品清單。但陳聰反複檢查也沒在清單上找到任何和“日記”有關的字眼。

陳峰家倒確實有一台笨重的老爺台式機,但積滿了灰,甚至連電源都打不開了。

陳聰回答完沈聽,也和文迪一樣,帶著一臉疑惑,抬頭看向他。

不管是怎樣的推理天才,都不可能從剛剛的案件訊息裡,得出“被害人有寫日記習慣”的結論吧。

沈聽怎麼就知道被害人家裡應該有本日記?

“隊長,你是怎麼知道被害人有寫日記的習慣的?”文迪一向直率,他這一問,問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聲。

沈聽在眾人費解的眼神中,坦然道:“因為,我是他看著長大的。”他沉默了一下,唇邊罕見地浮出一抹苦笑:“我們上個月還通過電話。”

可能是忍慣了,又或許這點程度的痛對“鐵石心腸”的一級警督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他很快就適應了那一陣令人喘不過氣來的陣痛,從容道:“05年李廣強案的被害人沈某,全名叫沈止。他是陳峰的摯友,也是我的父親。”

沈聽的心,在胸膛裡抖得像隻被生人捧在手心的麻雀。

可臉上卻又恢複了波瀾不驚,如同真隻是補充了一段事不關己的案情。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每個人都變得很安靜,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誰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在座的,都是刑警中的精英分子,見過各種血腥鬼祟的案件。

他們神經強悍、對不幸的忍耐力超群。再離奇、悲情的殺人動機,最冷血、殘酷的作案手段,都無法讓他們輕易驚悚或黯然。

因為工作性質,整日與各種惡性案件打交道的他們,理所應當地覺得殺人與被殺,其實稀鬆平常。

生與死之

間,也不過隻隔著數秒的衝動,或一把用不著太鋒利的刀。

可或許因為事不關己,又或許怕過分的慈悲,會摧毀自己麵對殘酷現實的能力。這些精英們從來不去細想,那些案件的發生,對被害人家屬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在剛剛的那段分析中,被一帶而過的那個“沈某”,曾經也是條鮮活的性命。他是一個女人的丈夫,是一個孩子的父親。

死亡,不光光是年華的葬送,不單單是軀體的腐爛,不僅僅是靈魂的消亡,它所帶來的,也遠不止一場葬禮。

每一場死彆背後,都藏著一個曾被慟哭挽留過的名字,藏著無數被眼淚浸透的黑夜,和一個永遠被陰影籠罩、破碎的家庭。

沒有任何案件真正孤立地存在於世間,天地萬物念念相續,眾生造眾惡,亦有一機抽。

對於旁觀者而言,案件總會過去,一切都終將歸於平靜。可在案件裡失去至親的受害人們,卻將永遠活在案件之中。

相較其他人突如其來的沉重,沈聽倒顯得神色如常。

他無視同伴們臉上,那沉重而欲言又止的表情,針對剛剛的討論,平靜道:“前麵的這些發現都很有價值。雖然我們不能馬上斷定凶手的身份和殺人動機,但現有的調查方向不多,哪怕有一絲可能性,就都值得一查。我記得那個安康應該是有妻兒的,他們現在人在哪兒?這個,可以查查。”

大家都有父母,也都為人子女,自然明白沈聽自如的神色下,藏著怎樣的痛不堪忍。

沉默中,陳聰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立刻對沈聽的判斷表示讚同,並利落地做了新的分工:“蔣誌,你回去之後理一下安康的社會關係,排查下他的妻兒或其他親友是否存在作案可能。”

說著,又往心事重重的文迪肩上一拍:“你明天再去一趟被害人家。找找看,之前是不是遺漏了被害人的日記,如果找到,立刻登記進物證單!”

幾個新隊員的心情都很沉重。但看著眼前迅速進入工作狀態的沈聽,他們都默契地控製住自己的表情,不忍心流露出任何一絲同情。

大家心裡都鉚足了勁,各自思量著如何才能快速破案。

這個時候,再多安慰的話,都太過單薄,說多了反倒虛假。

旁人再怎麼觸動、難過,沒有親身經曆,也很難真正感同身受。

儘快抓出凶手、查明真相,這才是他們作為刑警能為被害人與被害人家屬,做出的最好努力。

隻是,沈聽越表現得若無其

事,其他人就越覺得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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