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Chapter42(1 / 2)

暗渡 弄簡小號 7166 字 3個月前

第42章

楚淮南這輩子都沒爬過這麼漫長的樓梯,每一步、每一秒都是煎熬。那個看上去體育並不怎麼樣的青年人,跑起來竟像個火箭,眼睛一眨,就一陣風似地無影無蹤。

楚淮南喘著氣,脖頸處的淡青色血管,因用力而陡然鼓起,他竭力支撐著兩人沉重的重量,仿佛臂彎裡緊緊撈住的這截腰,是此生決不能失去的珍寶。

兩名警察在幾十秒後,也都衝上了天台,七手八腳地幫楚淮南一起把人拉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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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喘著粗氣,麵色虛白地迅速檢查了一遍,自己先前被猛踹的傷處。——肩膀酸得抬不起來,而肋骨處的悶痛,更讓他幾乎直不起身。

真他媽想揍這人一頓。按著自己很可能已經裂開的右側肋骨,他恨恨地想。

很快,便有人將他暴力的想法,付諸行動。

在警察尚未反應過來的間隙,楚淮南如閃電般撲過去,對著李宋元的臉,就是重重一拳。李宋元本還想趁亂再來一出“畏罪自殺”,卻被這一記突然發難的重拳打得摔倒在地。

兩名警察迅速將他按倒在天台的水泥地上,凶暴的男人像隻苟延殘喘的野獸,貼地哼哧地喘著粗氣,而後又搖晃著企圖掙開鉗製,想要直身站起來。

他的掙紮換來的是更為粗暴的重壓,一名警察口氣不善喝道:“老實點!彆動!”。

李宋元瘋了一般漲紅著臉,拚命反抗:“放開!你們這些黑警有什麼資格抓我!法律又有什麼資格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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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冷峻的楚淮南,轉動著被水泥牆擦破的手腕,瘦削的腕子流著血,卻有種觸目驚心的美感。他居高臨下地睥睨著醜惡的罪犯,字字誅心:“殺人犯無權做自我審判,畏罪自殺,太卑鄙了。”

深不見底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種幽微的光芒,“你沒資格死。你得活著,接受法律的裁判。”

是的,活著接受法律的製裁,是比“立刻死去”更令李宋元煎熬難受的懲罰。

殺人犯就應該在審判席上接受製裁。

十五年前,母親也死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可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李廣強,卻冤無頭債無主地死了。

死亡終止了他的義務和權利,也帶走了所有應得的審判與懲罰。楚淮南絕不允許,這種不公義的死無對證,在他眼前再一次上演。

李宋元絕望地沉默了,而後又喃喃地重複起,那一句他自認為極有哲理、批判世界不公的短句:“這個世界,沒有公平可言。不同的地方,就連日照的時長,都不一樣——”。

“可天下沒有一件事是絕對的,公平也一樣。”楚淮南皺著眉輕聲道:“日照時間短,黑夜就更長。那些整日被陽光暴曬的人,未必不羨慕,晚風蟬鳴裡,漫天星河都發著光。”

他微微垂首的樣子,像副緹香筆下最具神韻的肖像畫。被陽

光照拂的麵部,輪廓清晰,五官深邃而精致,美得如同一位生來便是審判者的神邸——隻那微微蹙著的眉間,透著股神性的人情味。

這一瞬間,沈聽像受了蠱惑般地輕敵。他甚至有衝動,想要勸自己相信——這個人一定不是敵人。他必定和自己一樣,亦希望能牢牢紮根、佇立在正義的陣營。

他由衷地希望這個人,是可以信賴的朋友、是能夠並肩的夥伴,而不是與自己水火不容的對手。

壓著李宋元的兩名警察,沈聽都很熟。

文迪從腰間扯下手銬,“哢”地銬住了李宋元,衝也正喘著粗氣的蔣誌一揚下巴,“去看看那兩個配合抓捕的熱心群眾,有沒有受傷。”

熱心群眾之一的楚淮南隻受了點皮肉傷,倒是沈聽結結實實地挨了頓踹,痛得好半天才直起身來。楚淮南貼心地去扶,他便也難得一點兒都沒有躲,任由對方虛虛扶著自己的腰。

文迪和蔣誌當著外人的麵,都不敢認這個隊長,公事公辦地當場詢問了半天。蔣誌才像突然想起來了一樣,“我們是不是一起吃過飯?上回和陳隊一起?”

沈聽也裝作後知後覺,誇張地“哦——”了一聲,笑著想伸手跟對方握個手,卻被楚淮南強盜土匪般霸道地按住手腕:“彆亂動,傷成這樣也沒個安穩?”

好好的一出“警民魚水一家親”,被資本家橫插一腳給攪黃了。蔣誌和文迪倒十分理解:“是是是,既然受著傷,咱就不握手了,您好好養傷。”

喲,這都用上您了,看來這小子和那個副隊陳聰的關係還真挺好。不知道自己正摟著正牌隊長的楚淮南,醋味衝天地想,關係再好,能是剛救你一命的那種生死之交嗎?--

攀比起交情的楚淮南,難得幼稚了一回,虛扶在對方腰上的“紳士手”一攏,實實地搭在了強韌的腰間。這個人長著一張不會打架的臉,卻有一段專業搏擊選手,都很難練出的勁腰,薄卻韌的肌肉摟起來非但沒有硬邦邦,還挺舒服的。

俗話說的“腰韌臀翹”,他隻驗證了一半,那剩下的另一半......

楚淮南笑了笑,連本帶利,都暫時欠著吧。

......

作為見義勇為,幫助警方逮住了嫌疑人的熱心群眾。沈聽和楚淮南被一起帶回了警局。按照流程,他們需要配合警方做一份筆錄。

托沈聽的福,楚淮南在短短十幾天內,又再一次進了趟派出所。開去警局的這段路,是他自己開的車。

雖然從天台下來時,沈聽就已行動如常。但楚淮南的腦中,卻還烙刻著他皺眉彎腰,白著臉用手指按壓腹部,檢查臟器有無受傷的畫麵。

不打120是楚淮南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再怎麼樣他也不會允許,這個時候,沈聽再逞強充當司機。

賓利底盤低,車內空間也不大,沈聽屈著長腿坐在副駕駛座上,肋骨和肩膀都隱隱泛著疼,但絕不是難以忍耐的那種。按照經驗,骨頭肯定沒有斷,應該也沒有骨裂,最多</p是個軟組織挫傷。

這樣的傷,對沈聽來說,簡直不能算是受傷。就像小朋友學自行車時,不小心摔倒在自家花園裡,爬起來,發現連油皮都沒蹭破,便不能說這是一起“慘烈的車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