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見楚淮南態度良好,湊過來耐心地說:“嚴格來講,沒好好吃飯引起的低血糖不能算病。這些保健品我們醫院是不賣的,晚點你到外麵藥房看看。低血糖這個東西,有的人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你媽這個情況用不著吃藥,但發作起來還是蠻討厭的,你要多注意一些。”
致力於成為“半子”的楚淮南,聽得很認真。
倒是沈媽媽不好意思起來:“醫生這不是我兒子。”
老醫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特彆上心的楚淮南,立刻有了自己的判斷,讚賞地說:“不是兒子?那是家裡的小輩吧!哎,現在的年輕人都忙著工作,連爹媽生病都沒空管!你家這個孩子倒是很好,有耐心還負責任!”他說完又責備起沈媽媽來:“你也是!這麼大個人還不知道要按時吃飯?這都什麼年代了?在江滬市居然還有人餓暈過去!說出去誰能相信啊?你這個樣子,往小裡說是不知道保重身體,讓孩子擔心!往大裡說,簡直就是浪費國家的醫療資源!”
老醫生說得有理有據,沈媽媽被他批評得臉都紅了,也顧不上澄清楚淮南不是她家後輩的事情,很難為情地攏了攏頭發,說:“是,您說的對。我以後一定好好吃飯,不給國家添麻煩。”
從醫院裡出來,一路上,沈媽媽都在向楚淮南道歉。
可楚淮南渾不在意白白挨了老醫生的一頓數落,還善解人意地反過來寬沈媽媽的心。
一句“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把出自書香門第的沈媽媽,哄得笑開了花。
儘管她還不知道眼前這個長相俊美,又風度翩翩的青年和沈聽究竟是什麼關係,但心裡卻已不自覺地對楚淮南生出了幾分親切的好感。
但麵對楚淮南是否要送她回家的詢問,沈媽媽卻溫和地婉拒了。
考慮到沈聽的工作性質,在沒有確定楚淮南的身份前,儘管自己再喜歡他,做了幾十年警察家屬的沈媽媽也仍是替沈聽多留了個心眼。
家這個地方太過私密,是盔甲也是軟當。
沈聽平時工作忙,肩負的責任已經很重,而心疼孩子的沈媽媽更和天下所有母親都一樣,不舍得給沈聽添任何可能出現的麻煩。
好在,一直表現得十分熱心的楚淮南,這回倒也沒有堅持。
他一向很懂得把握分寸,深知自己再過分熱情下去就難免會有“不懷好意”的嫌疑。加之在他副駕駛上坐著的這個又是個疑心病晚期......
過猶不及。麵對明察秋毫的沈警督,在尚未完全取得信任前,他還是不要自找麻煩的好。
於是,楚淮南體貼地把沈媽媽送回了先前的那個菜市場。
沈媽媽在表達謝意後下了車,隔著車窗和又做了一回“熱心群眾”的他倆,揮手道彆。
沈聽看著母親略有些泛紅的眼眶,朝她揚了揚手:“聽醫生的,好好吃飯。”
縱使母子對麵,卻仍要裝作不相識。沈媽媽心裡也很酸楚,卻配合地點了點頭,得體地又說了一聲“謝謝”,轉身往菜市場裡去了。
這天,沈媽媽的運道大概很一般。
她買完菜回家,半路上卻又差一點兒被一輛轎車給撞倒。
好在司機關鍵時刻緊急製動,萬幸沒有撞傷人。
見沈媽媽因為慌忙後退而摔倒在地,他趕忙打開車門,一邊道歉一邊伸手去扶。
開車的是個長相乖巧的年輕人,穿著一件氣質溫和的棗紅色薄毛衣,生了一雙水汪汪的無辜眼。
一時不察,差點闖下大禍,羊犢般良善的臉上浮出羞赧的慌張:“阿姨不好意思!是我不好。剛掃完父母親的墓回來,開車時一直在想心事!沒有注意紅燈。”
年輕人一臉歉然的樣子,讓沈媽媽不忍心責備。
況且,聽這言下之意,眼前這個一臉乖相的青年人,還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善良的沈媽媽立刻原諒了他。
“算了算了,沒關係的。唉,你這孩子,開車的時候分神是很危險的呀。以後一定要注意!”
“您說得對,真的非常抱歉。”青年人又連聲說了好幾個對不起,而後真誠地問:“阿姨,您摔疼了沒有?腳還能走路嗎?您告訴我您住哪裡,我送您回去吧。”
沈媽媽的右腳略微扭了一下,雖然不嚴重但也要起碼休息幾天才能正常走路了。
青年人內疚地扶著行動不便的沈媽媽上了車,在問清沈媽媽的住址後,差一點兒釀成一場車禍的小轎車,絕塵而去。
沈媽媽住得不遠,就住在附近一個九十年代末建造起的小區裡。她家在五樓,但沒有電梯。
那個青年人便主動屈下身子,背著她一口氣爬到了五樓。
四月份的天還不太熱,但背著一個成年人上五樓,也實在不是一件輕鬆的活。
沈媽媽見對方額上滲出了一層薄汗,也有點不太好意思。
“你叫什麼名字?”
“阿姨,我叫林有匪。”
青年人笑起來露出一排細白的牙,和楚淮南一樣,招人喜歡的不得了。
“有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你父母給你起了個好名字。”
林有匪不置可否,半開玩笑地勾起唇角說:“我這個匪是盜匪的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