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河又說不出話來了。對待外人時的咄咄逼人到了林有匪麵前完全行不通,他氣得渾身發抖,“林有匪,這就是我最恨你的地方,你總這麼自以為是,用自以為正確的方法在對我好,也不問問我到底需要不需要。”
“我知道你需要什麼。”林有匪剝了一隻斑節蝦放進他碗裡:“你現在需要吃飯以及不要想太多。”
“可你躺在這兒的時候我也並沒有餓死。”路星河麵無表情地靠著他坐下,把已經去掉殼的蝦夾起來放進嘴裡,邊嚼邊說:“我沒你想象中的這麼脆弱,這麼需要保護。林有匪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有的時候我覺得該吃藥的人可能是你。”
林有匪徹底吃飽了,放下筷子平靜地望著他:“為什麼這麼說?”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心平氣和地說過話。
路星河低下頭草草地扒了幾口飯,才說:“你不覺得你盯我盯得像在看顧一個物件嗎?我不是一樣東西,而是一個人,林有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願意呢?”
林有匪沒來得及回答,剛剛的那名保鏢就又推門進來,他收走了他們吃完的餐盤,然後往外退。
林有匪叫住了他:“你們主人什麼時候回來?”
保鏢機械地搖頭:“我不知道。”
門再度被關上了。
路星河沉默著把醫藥箱打開,拿出紗布和碘酒:“把手臂伸過來。”
林有匪聽話地抬起手臂,一臉乖巧地把沒受傷的那隻手臂伸了過去,見路星河呼吸一滯又要翻臉,他忍不住笑了:“你比以前更容易生氣。”
“你以為是誰害的?”路星河沒好氣地拉過他藏在被子裡的另外一隻手臂,動作很粗魯,但力道卻很溫柔,沾了碘伏的棉簽碰到傷口,連幫忙上藥的路星河都忍不住地“嘶”了一聲,林有匪卻連眉毛都沒抬,笑眯眯地問他:“難道是我害的?”
路星河瞪了他一眼:“你心裡就沒點兒AC數嗎?”
“好吧,的確是我害的,我以後注意,但是星河,對你.我並沒有惡意,你明白嗎?”
他少有的坦誠與誠懇讓路星河心裡一熱。
可是人心隔肚皮,他又怎麼知道他有沒有惡意?
他說林有匪有被迫害妄想症,可真正生病的或許真的是他自己。在林有匪昏睡的時間內,他甚至懷疑過,這一切會不會是林有匪自導自演!
哪怕退一萬步講,林有匪現在確實沒有惡意,那也隻是現在而已,誰能保證未來?
他母親以前也曾信誓旦旦,說這輩子除了他生父以外絕不會再嫁,可到頭來還不是遇到了其他更好的姻緣?
繼父和母親結婚時,也曾言之鑿鑿會對他視如己出,可結果呢?承諾時是真心,但毀諾時也並非假意。
這麼多年,路星河相信過,也被辜負過,因此早就學會了什麼叫做“事無一百”。這世上鮮少有百分百可以確定的事情,而唯一不變的,隻有變化的本身。什麼都易變,尤其是人的心。
被辜負得多了,便格外懷念小時候,懷念那個在破舊的倉庫裡,曾徒手為他放過掌中煙花的少年。
那個哥哥,才是真正不求回報地對他好過。
隻可惜他不僅不知道對方真正的名字,甚至還忘記了他的臉。
天就這麼一點一點地又暗下去,對座的兩個人話不投機,沉默得百無聊賴。
傍晚的時候,恢複了一點精神的林有匪終於掀開被子下了床。他在房間裡漫無目的地踱步,花了一下午的時間,他觀察到在這個不滿六十平方的房間裡,一共裝有二十七個攝像頭和至少四個竊聽器。
路星河在他的監督下睡了個午覺,情緒穩定下來,精神也好了許多。
在太陽徹底落山之前,他一直握在掌中的芯片終於“嗡嗡”地震了兩下,動靜很小,但林有匪卻心裡一輕。他知道這是接應人給他發來的暗號。
隨後芯片在掌中不斷地發出短與長相結合的微小震動,通過解讀這組摩斯密碼,林有匪知道對方已經成功獲取到了他的確切位置,並會在隔天淩晨前來實施營救。謹慎的林有匪同樣以摩斯密碼的方式將周邊已知的情況向對方做了個詳細的說明。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個尚未開盤的小區,透過窗戶甚至可以看到小區的中央景觀帶。房間的窗戶並沒有被封死,窗外也沒有裝任何防護欄杆,但他們所在的樓層不低,且外牆麵上沒有任何可以攀掛的東西,因此隻要守住門,安保人員無需擔心被囚禁的獵物會通過窗戶攀爬逃脫,除非他們不想活了。
路星河睡了午覺因此此刻並不困乏,於是從書架上拿了本書,靠著沙發認真地看,在翻了十幾頁後,他重新站起來把攤開的書遞到了林有匪麵前:“你看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們所在的房間是樣板間,書架上放的都是些文藝的和散文,路星河在某一頁的某些文字下用指甲劃出了淡淡的印子。那些被單獨劃出來的文字連成了一句完整的話:“你打算怎麼走?”
林有匪正撐著窗台往外看,看了他的話,不由笑了笑。
餘光瞥見牆角的某個魚眼攝像頭正閃爍著幽紅的亮光,他摟過路星河的肩膀,頭靠頭地用氣聲跟他說話:“這不是你要擔心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過了今晚,你就會很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有重大進展~sorry又遲到,晚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