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6(1 / 2)

暗渡 弄簡小號 11247 字 4個月前

陸戰部隊很有馳援的經驗,隨行入林的隊伍裡配有軍醫,森林的入口處還等著好幾輛專業的救護車。

慕鳴盛和李世川幾乎同時沒了生命體征,沈聽把擔架讓給了比他離起爆點更近的梁碩,自己則在楚淮南的攙扶下上了車。作為現場碩果僅存的汙點證人,梁碩要是死了,他們會很麻煩。

楚淮南的俊臉上挨了好幾下,嘴角破了皮,顴骨處還留著一抹淤紅,衣服臟得像是苦守寒窯十八年沒洗澡,永遠衣冠齊楚的資本家鮮有的狼狽。

死裡逃生,任務也還算圓滿,沈聽向遠在京市的嚴啟明大略彙報了一下現場情況,轉過頭見楚淮南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忍不住抬起手指親昵地摸了摸他的臉頰,笑道:“這個位置選得不錯,紅紫色挺襯你的皮膚,顯得特彆嬌憨。”

公狐狸精微微一皺眉,“你的臉色不太好。”

沈聽掛掉電話,靠著椅背略略齜牙:“換你炸一個試試,誰被炸飛了還能春風得意?”

楚淮南仍不放心,轉頭衝正在給梁碩做檢查的醫生說:“你們能先幫他看看嗎?”

儘管梁碩穿著防爆服,但他離爆炸中心比沈聽近了有三四米,因此傷得不輕,雙腿和左臂都有骨折的跡象,肋骨也斷了兩根。

醫生正拿著固定板給他固定,聞言湊過來問:“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在資本家的逼視下,沈聽老實地說:“我有點兒眼花。”

醫生鬆了口氣:“可能是有點兒腦震蕩,其他呢?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嗎?”

沈聽有些頭暈還有點兒犯惡心,但還沒來得及說,車輪突然被岔枝絆了一下,整個車身都劇烈地顛簸起來。

他被安全帶勒得胸口一緊,腥甜的血氣伴著刀割般的疼痛直湧上喉頭,登時連扶著車壁的手都軟了軟,沈聽滿臉冷汗地俯下身,抖著青白的嘴唇“哇”地吐了一地的血。

......

江滬市的“外科第一刀”楚秋白最近忙得隨時都要卒中的風險。不僅每天要應對四五台擇期手術,還總能碰上“熟人”來他這兒強行紮堆湊熱鬨。

前幾天,先是他堂弟的鄰居由於意外墜樓被緊急送來他院裡。

人來的時候,正值深夜,急診科隻留了一個年輕的主治和兩個輪轉的實習生。

病人墜樓時頭部著地,顱腦創傷嚴重,伴有顱骨骨折及腦挫裂傷。

送病人來醫院的是輛垃圾車,可車上卻配有兩名專業的醫護人員,一路上都嚴密注意著病人的意識障礙情況。

同時墜樓的有兩個人。據隨行的醫護人員說,其中傷情更重的那個曾在途中醒過一次,但在確認傷情較輕的同伴沒有生命危險後,他再次陷入了昏迷。

通常來說,墜樓後立即出現的昏迷是由原發性腦損傷造成的,而清醒後的第二次昏迷則多為顱內血腫引起。

在到達醫院前,患者已經無意識地嘔吐了多次,根據隨車醫護人員的觀察,其一側瞳孔有明顯的進行性散大,光反應消失。

主治醫生立刻判斷病人有腦疝的可能性,在快速輸入2O%甘露醇後,他焦急地撥通了大外科主任楚秋白的電話。

儘管運送病人來的是輛垃圾車,可車上的醫療設備卻十分齊全。除去應對墜樓傷情特征所必備的內科包、外科包和氣管插管包外,甚至還備有專業的產型擔架。

隨車醫護人員的素質也奇高,在車上就已經為病人建立了靜脈通道,車上甚至還提前準備有和病人血型完全匹配的血袋,這也是因墜樓而大量出血的重傷病人在送達醫院時,仍有生命體征的重要原因。

接到主治醫生電話時,楚秋白正在“吃宵夜”,紅著臉衣服才剛脫到一半,卻被突然響起的“南無阿彌陀佛”的手機鈴聲嚇了一大跳,手指按在領扣上,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

靠著床頭抱臂看向他的男人忍不住笑起來:“接吧,你這手機鈴聲實在淨化心靈,讓人一點兒邪念都不敢有。”

楚秋白憋著一口惡氣在情人意味深長的眼神中接了電話,聽說有人墜樓,皺著眉問:“從幾樓跳的?”

“好像是十樓。”

楚秋白抓著領子“哦”了一聲,麵無表情地說:“那你打給我乾什麼?直接拉去量個心電圖,寫個病例就完事兒了。”

外科醫生在接診墜樓病人時,往往有著一套不成文的“標準化”搶救流程。先問病人是從幾樓跳下來的,要是8樓以下就立刻搶救,要是8樓以上基本就是走個過場。

楚秋白在帶學生時,還曾編過一套“七上八下”的歪理。

“從七樓往下跳的大多還有點兒希望,遇上靠譜的醫生運氣好的話還能有機會上來重新做人。要是從八樓或者以上往下跳的就隻能徹底下去,來生再會了。”

年輕的主治醫生正在下初步醫囑,輪轉的實習生慌慌張張地在問病人名字。

和兵荒馬亂的值班醫生比起來,護送病人們來的醫護人員倒顯得冷靜許多,態度專業地說:“路上已經做過插管的是林有匪,O型血,初步判斷顱腦損傷伴腦疝,傷勢更輕的是路星河,A型血,昏迷的原因還不確定,但病人的呼吸和心跳都正常,建議馬上查個腦部CT。”

現場的慌亂可想而知,電話這頭的楚秋白為那兩個熟悉的名字皺起了眉頭,冷下來的聲音把手忙腳亂的小主治震得一愣。

“他剛剛說病人叫什麼?”

小主治:“林有匪。”

楚秋白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轉身就往門外走:“病人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小主治因他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而“啊”了一聲。

“啊什麼啊,立刻通知神經外科的周艮海,讓他趕緊到現場準備做開顱!”

“周主任好像不在。”小主治苦大仇深:“他到京市交流學習去了,下個禮拜才回來,您忘啦?”

楚秋白忍不住罵了一句,想了想說:“那你先讓準備手術室,估計胸外和腦外得一起上!”

在外科工作滿五年以上的,對彆人的生死看得都相對比較淡。楚秋白以前倒也有過每天都拚了命要同閻羅王搶人的勁頭,但現在,他寧願在家裡多睡點兒覺,好讓自己多活幾年。

可看淡他人生死,和看淡朋友生死到底是兩碼事。

他踢掉拖鞋踩進鞋子裡,掛了電話急匆匆地往門外衝,身後響起一道淡淡的聲音,戲謔地調侃:“怎麼?半夜還要趕回去做活菩薩?你們醫生是不是都是神仙,不需要性|生活?”

媽的,忘了家裡還有這個祖宗!但情況緊急,楚秋白顧不上應他,緊皺著眉給楚淮南撥電話。

楚淮南顯然睡了,接電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吵醒什麼人:“有事嗎?”

楚秋白急道:“你和三院腦外的徐進是不是很熟?”

楚老太太在楚振棠去世時曾因情緒激動而發過一次動脈血管瘤破裂,當時就是號稱“鬼見愁”的徐進把她從鬼門關救回來的。

徐進的醫術有目共睹,但脾氣卻很古怪,哪怕是遇上市領導家屬,不高興起來照樣不收。當然,也沒人敢強迫他收治病人,畢竟手術刀也是刀,即是救命的仙器也是殺人的凶器。

半夜三更,楚秋白雖然也有徐進的聯係方式卻怕對方不買賬,隻好求助各路神仙都給幾分麵子的楚淮南:“有匪出事了,重傷!要找他來幫忙開個顱。”

電話那頭的聲音大了點:“現在嗎?去你院裡?”

楚秋白滿腦門官司地“嗯”了一下,慌慌張張地找車鑰匙,卻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往外領。

“我開車送你。”

醫院離他住的地方不遠,剛剛還笑他“趕著做菩薩”的男人一頓風馳電掣,在深夜的滬市街頭演了出速度與激情。

楚秋白換好衣服進手術室時,徐進已經在了,兩人來不及互相打招呼,便各自埋頭迎接意料之內的一場苦戰。

他們的運氣很好,同時進行的兩場手術居然都很順利,十一個個小時後,楚秋白率先關了腹,臉色蒼白渾身是汗地地完成了他的部分。徐進是在第二天下午出的手術室,麵無人色地衝在走廊裡等著的楚淮南說:“放心吧,手術挺成功的。”

林有匪的傷勢雖然重,但好在有外科的兩位神仙及時保駕護航,好歹命是保住了。

路星河沒有嚴重外傷,昏迷大概和驚嚇有關。在親自確認過他沒有大礙後,嚴重睡眠不足的楚秋白也跟在走廊裡等結果,在聽到徐進說手術成功後,他微微鬆了口氣,緊接著問:“那愈後呢?”

徐進頂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說:“醒過來的機會很大,情況也相對比較樂觀。”

“謝謝你,徐主任。”在手術室外等了十幾個小時的楚淮南真心向他道謝。卻沒想到,這樣驚心動魄從鬼門關撈人的手術會在不久後立刻重新上演,手術對象還是他楚淮南自己的太太。

沈聽被送醫時,已經觸不到脈搏了。

在步兵的戰車全速駛出森林後,他被第一時間轉移到了設備更精良的救護車上。

一向呼風喚雨的資本家抱著他,渾身發麻,冰冷的恐慌如同冰山壓頂,使得這一切都有種荒謬的不真實感。

“沈聽,沈聽!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一路上他都不斷輕拍著懷中人的麵頰,焦慮地望著醫護人員用拳頭在沈聽的胸骨柄上來回刺激。

“不行,還是沒有心跳!”

“繼續按!應該是腹腔臟器破裂引發的失血性休克!得立刻輸血!”

楚淮南掐住一個正在觀察瞳孔反應的小護士,“他是AB型血!血袋呢?你還愣著乾什麼!血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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