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9(1 / 2)

暗渡 弄簡小號 6233 字 4個月前

林有匪躺了一個多月,卻沒有一點要醒的跡象,就像當初他驀然闖進路星河的生命時,也沒有一點征兆一樣。

而在他昏迷的這一個多月裡,路星河發現,這個男人有很多、很多的秘密。譬如,他其實非常怕疼。護士來插鼻胃管的時候,哪怕仍陷入昏迷,林有匪也總疼得眉心緊皺。

原來,他隻是能忍,並不是不疼。

而在那個總被他牢牢緊鎖著的房間裡,也並沒有路星河一直擔心的各種犯罪證據。

那張辦公桌的抽屜裡,隻放了一個精致的木盒,裡頭是一枚很小、甚至有些褪色的藍色康乃馨胸針。可路星河一眼就認出它來。

至此,林有匪送給他的所有藍色康乃馨都有了緣由,而那句“實話是,我並不愛花,喜歡這株,隻因它為你所栽。”亦有了出處。

而路星河在事業高峰期宣布退出,令許多粉絲都的無法接受,一時間,無論線上還是線下隻要是有關他的作品甚至周邊都銷量暴漲,好幾個平台也都趁著熱度,接連重播起了他曾經參與過的綜藝、影視或訪談。

在他靠馬小剛的電影一夜成名後,他曾在多個訪談中聊到過那段被拐賣的經曆。

最廣為人知的訪談,也是被林有匪獨自重溫過無數次的那一個。訪談中主持人問他:“那你有給那個救了你的哥哥,留什麼信物嗎?”

路星河想了想,說:“是有的,我送了他一枚胸針。”

主持人又問:“假設這個救了你的哥哥現在就坐在電視機前,你想對他說什麼呢?”

“我想對他說,謝謝你讓我有了很好的一生。如果可以,希望你能來找我。我很想與你重逢,哪怕隻再見一麵。”

所以,他來了,帶著不能剖白的傷口和永遠不被理解的苦痛。

原來,最初救他出深淵的就是林有匪。

是被他日夜揣摩著會不會突然翻臉不認人的林有匪,是被他忌憚著會不會彆有所圖的林有匪,是明明海鮮過敏還陪著他喝海鮮粥的林有匪,是因為母親墜亡所以恐高卻仍硬著頭皮陪他一起坐摩天輪,甚至為他縱身從十層高的陽台毫不猶豫往下跳的林有匪。

安康?救他的怎麼可能是安康?

光是年齡就不對。

安康分明是林有匪皮夾內,那位站在妻子身邊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先生。路星河終於明白,林有匪的案幾上為何永遠放著一簇鮮豔的、生機勃勃的深藍色重瓣康乃馨。

這麼多年,身邊的朋友、同事來了又走。

哪怕是他自己的母親在有了星遠後,也和他疏遠了。

他身邊無論簇擁著多少人,也永遠隻有一個林有匪至始自終一直在他知道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守著他。

從頭到尾,都隻有林有匪。

而這一次,他又救了他。

眼淚裹著被恐懼蒙蔽多時的透亮眼珠,蓄在紅通通的眼眶裡。心頭越熱,淚便愈多,窄窄的眼眶最終盛不下這麼多澎湃的感情,胸口抽動著的疼痛如刀鋒刻骨,卻隻在頰上留下兩道淺淺的水痕。

在之前的心理治療中,心理醫生曾察覺出路星河對林有匪矛盾的感情。

醫生問他:“看得出來,你對某個人即愛又怕。那平心而論,你怪他嗎?”

路星河想也沒想:“我不怪他。”

可儘管他那時答得很乾脆,但連他自己也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潛意識裡,他並不想怪林有匪。

直到今天,答案呼之欲出。

眾生造眾惡,林有匪像塊從天而降的磚瓦,用不坦誠的緘默將路星河砸得血肉模糊,麵目全非。

但這不能怪他。因為瓦片也並不願意被人從屋頂上掀下來......

他自己也碎了。

團圓,夢想,幸福,前程......原本唾手可得的安穩,在那個下著大雨的夜裡,因為安康的善良而遭到了惡毒的連坐。

愚昧的群眾從來不需要真相,他們隻需要一個凶手。

在輿論與陰謀的雙重重壓下,安康含冤而亡,林殊悲憤自殺。而那個原本可以歲月風平,衣襟帶花的少年人,一夜之間失去了擁有的一切。

經年,在他的抽屜裡,在那枚藍色的胸針下壓著兩張泛黃的信箋。這件早已褪色的信物,如同一枚能夠鎮壓一切噩夢的符咒。

路星河打開這兩張被折疊得十分整齊的紙,折痕深得快要斷開,可以想象這兩封信曾被人無數次地打開、默讀、揣摩複又仔細地合上。

那是他的父母留在人世的最後一封遺言:

我親愛的太太,林姝。此刻,我多想把那個美好的童話故事跟我們的兒子講完。那個童話結局是:藏身在沒有煙囪的破茅屋裡的小白兔,最終找到了那棵古木,他得到了有關幸福的一切,在森林中稱王。我盼望你能永遠記得這個故事。原諒我,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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