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 / 2)

聞簫停在池野麵前,命令,“站著彆動。”接著,他拿出握在手心的創可貼,撕開了紙質包裝。

池野配合地稍稍俯身。

收起渾身的漫不經心與遮掩的戾氣,竟顯出了幾分溫順。

聞簫抬手,小心翼翼地把創可貼貼在了池野顴骨的傷口上。

創可貼是黑色的,斜斜的一道,襯著眼尾,多了兩分淩厲效果。

“隻有兩種,一種印的是機器貓,一種是純黑。”

聽聞簫多解釋的這句,池野一想就知道有鬼,“應該不是隻有兩種,而是你特意給我挑的黑的,對嗎?”

聞簫瞟了他一眼,沒搭腔。

把剩下的幾張創可貼塞進池野手裡,“回家照照鏡子,看看還有沒有傷,如果傷處貼不到,可以找我。”

垂眼看著手裡的東西,池野唇線微繃,“樹枝隻劃了——”

“池野。”聞簫打斷他的話,嗓音微涼,“是樹枝還是刀片,你心裡不清楚?”

他向來平靜的眼裡,漫出幾絲焦躁。

五指收緊,把創可貼握在手裡,池野改了口:“兩小時的格鬥陪練,被對手指環的小刀片劃的。”見聞簫眉目驟冷,池野帶著點哄人的語氣,“直接往眼睛劃過來,心太黑了,以後不會去了。”

說完他又在心裡想,這十幾二十年,他大概隻用這語氣哄過芽芽——不過這話不能說,說給聞簫聽了,要炸。

原本已經沒了感覺的傷口,因為有了一個人的關注,莫名浮起了點痛癢感。池野沒忍住,伸過手指,摸到了創可貼粗糙的布麵。

聞簫沒準備立刻結束這個話題,“真不會去了?”

“真不會了。接觸的一個工程隊遇到點麻煩,他們拿了一批外國貨,看不明白說明書,對方也不提供翻譯版。線上翻譯翻不準,專業翻譯貴,他們正發愁,我開口把這個活兒要了過來,按照市場價的八折收錢。”

“難嗎?”

池野語氣很輕鬆:“專業詞彙要查,彆的還行。”

聞簫迅速接話,“你英語很不錯。”

腳下一滯,池野笑著低罵了一聲“我日”——他六十分的人設,到底還能不能繃下去了?

確定這天是不能聊下去了,池野改了話題,“說起來,你打架是怎麼學會的?”

聞簫:“找老師教的,課外興趣班,跆拳道和格鬥。”

池野思維分叉,莫名腦補了聞簫小時候穿白色跆拳道服的模樣。

有一點點可愛。

“我妹妹叫聞笙,很文靜,話少,我擔心她以後會被人欺負,就去學了,要是出了事,我可以保護她。”

提到妹妹時,聞簫語氣比平時柔和許多。

“我跟你不一樣,你是科班選手,我是野路子出身。”池野勾著唇,邁步子走路都走不成一條直線,“我爸不在之後,我媽養我和芽芽,很不容易。特彆是才開始那段時間,我媽長得特彆漂亮,又不是潑辣性子,總有些不三不四的雜碎,腦子裡全特麼是齷齪。”

可能是勾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池野眸光淬涼,尾音帶著一股明顯的狠意。

“後來,他們敢多看我媽一眼,我就讓他們試試吐血的滋味,敢動我媽一下,我就斷他們一根骨頭。不就是比誰更狠嗎。沒過多久,那些人見了我媽全都繞道走。”

吸了口春夜的涼氣,池野望著前方連綿的路燈,聲音低下來,不知道是說給誰聽,“所以你看,欺軟怕硬,人的劣根性。”

路並不長,到了聞簫樓下。

池野收斂了難得外露的情緒,“晚安了同桌。”

“嗯,”聞簫看清他眉宇間強撐的疲憊,“不要熬太晚。”

手指又不自覺地摸了摸眼角下的創可貼,池野笑容愈加痞氣,“說到熬夜,我們難道不是彼此彼此?”

聞簫忽然發覺,自己確實沒有立場說這句話。

池野回家時,芽芽已經自覺地洗漱上床睡了。房間裡開著小夜燈,她手裡抱著一個娃娃,呼吸平緩。

幫他妹妹把踢開的被子重新蓋好,池野又在床邊站了一會兒才出去。

回房間,池野翻開一個筆記本,上麵是各種日期和數字,記的都是收入和支出,項目繁雜。這些他腦子都記得清楚,但擔心有錯漏,還是仔仔細細地一項項工整記下來。

再過兩天要去醫院,預付金馬上沒了,要交一筆錢上去,最好多交一點,重症病房住起來不便宜,扣費扣得快,以免哪天他去不了醫院,卡裡的錢見底。

芽芽小學五一有節目,芽芽是主持人,要買套漂亮衣服穿上台。春天快過完了,去年的春裝和夏裝大部分已經小了穿不上,周末要帶她出去買兩套衣服,再買一雙小皮鞋搭配裙子——他看見芽芽同班同學的家長都這麼搭的。

幾個數字在心裡過了一遍,有了底,池野習慣性地把手裡捏著的筆轉了幾圈。驀地又想到,聞簫轉筆的手指很漂亮。

出了幾秒的神,發現時間已經十點過快十一點了,再不開始翻譯東西,肯定要拖到天亮去。取了幾張A4紙,池野找了隻鉛筆,準備開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想著聞簫轉筆的手,有點克製不了的,他朝斜對麵的窗戶望去。窗口溢出的光線不太亮,應該隻開了書桌的台燈。他隱約看見窗戶裡的人站了起來,在臥室裡來回走動,之後——

稍稍眯起眼,池野發現,看動作,聞簫應該是在——換衣服?

獲得這個認知後,手指尖正轉著的筆“啪嗒”一聲跌落在了桌麵上。一股灼熱如同點燃的火把,在心頭猛地竄起,烤得他喉嚨都發了癢。

日。

吃了碗炒麵當夜宵,聞簫回臥室,開了台燈。把書包放在椅子上,他轉身從衣櫃裡找了件乾淨T恤。

剛脫下上衣,放在書桌上的手機震了起來。

一手抓著T恤,聞簫解鎖手機,接了池野打來的視頻。

把手機立著放遠,聞簫對著攝像頭問,“什麼事?”

問完,他展開手裡拽著的T恤,理好後套在了身上。

衣服穿完,還沒等到池野的回複,聞簫左手撐在桌沿,靠近了看向攝像頭,又問了一遍:“你怎麼了?”

另一邊,池野盯著鏡頭前聞簫精細的五官線條,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前一分鐘的自己,是為什麼打通了這個視頻電話。

他啞著嗓音,給出了一個極其蹩腳的理由:“按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比一個用辛夷組成的心心~馬上就是元宵節啦,希望小仙女們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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