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2 / 2)

“剛剛吃完,忙忘了,”池野語氣很輕鬆,“今天原本想來學校的。”他嗓音低下去,添了溫柔的味道,“四天沒見你了。”

聞簫轉筆的手刹那停滯:“不是視頻了嗎。”

池野笑著反駁:“這差彆大了,見麵能親你,視頻能嗎?見麵還能抱你,視頻也不能。二者待遇相差太大,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聞簫聽著池野的聲音,安安靜靜地不去打斷,甚至連他字裡透出的笑都很仔細地去聽了,一邊聽一邊在腦海裡細細描畫池野此時的模樣和笑容。

他也很想他,也很想見麵——但這句話不能說出來。

於是,池野聽見聞簫說,“同桌,要求不能太高,視頻已經不錯了。”

“草,”池野打商量,“那可以攢攢嗎?”

聞簫疑惑:“攢什麼?”

池野:“按照一天見一次的正常頻率算,下次見麵,把這幾天積壓的擁抱和親吻都一次清零?”

頓了幾秒,聞簫回答,“好。”

話說到這裡,兩人呼吸都重了兩分。聞簫轉筆的速度加快,心裡有點躁,起身將臥室的窗戶開到最大,吹了幾陣涼風才算好受一點。

聽見風聲,池野問,“開窗了?”

聞簫倚著窗框:“嗯,很熱。”

“簫簫,你這是存心勾引。”池野的嗓音隔著信號,帶著一點沙啞,“我現在也很熱。”

兩人間,是少年人最清澈的性-感。

聞簫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看著對麵漆黑的窗戶,回答,“自己去買瓶冰可樂,降降溫,順便——”

池野:“順便什麼?”

聞簫:“順便殺殺精。”

又說了幾句,電話掛斷,聞簫在書桌前發了不知道多久的呆,手機響了,他隨手打開,是池野發了張手握可樂的圖片過來。

把圖片放大,可以看見他勁瘦的手腕,以及瓶身上密布的水珠。

仔仔細細看了兩遍,聞簫打字:“感覺怎麼樣?”

池野發了一條語音,嗓音帶著笑:“以後想你了就買瓶可樂。”

第二天,程小寧早早就開了校園廣播念考試注意事項,在“不要交頭接耳、不得使用手機等通訊設備”幾句話上,還加了重音。

趙一陽和上官煜還有許睿都在第一考場,聞簫踏進教室門的那一刻,就被他們三個瞄上了,“終於來了,這道題!這道題我們三個選了三種答案出來,隻有你能拯救我們於三足鼎立了!”

聞簫接過題集,“數學?”

“嗐,語文臨時抱佛腳抱不動,還是看看數理化比較有現實意義。”趙一陽湊過去,“我選的A上官B許睿D,我們哪個是對的?”

聞簫看完,拿筆算了算,“C。”

“我靠,又是這樣!”許睿爆了句粗口,“決定了,這次要是遇見拿不準的題,不扔橡皮擦了,都選C!”

趙一陽:“有道理,我也不算卦了,選C選C!”

上官煜想起,“池哥來了嗎?剛老許挨著考場轉悠,說最後一個考場沒看見池哥。”

聞簫把手裡的題集放下,垂下眼:“我沒跟他一起。”

趙一陽語氣輕鬆地接話,“池哥估計又是踩鈴聲進考場,門衛早把他認熟了,直接刷臉。”

聞簫的座位在第一排第一個位置,考場在一樓,靠窗,朝外正好能看見主乾道。有老師急匆匆經過,也有一邊吃早飯一邊背書的學生走過去。沒什麼心思複習做題,聞簫望著窗外出神。

考室裡好幾個都想找他問題,但你朝我使眼色我朝你使眼色,沒人動。終於有個拎著錯題集,走了兩步還是退了回來。明明是同齡人,但就是有點怯,不敢靠太近。

鈴聲響起來,監考老師拿著牛皮紙密封袋進教室,開始拆卷子。聞簫視線盯著窗外沒動——沒看見池野。

一直到開考後半小時,主乾道上都沒有看見池野經過。

聞簫沒有再看,低頭做題。

收完卷子,趙一陽起身興奮招呼,“給池哥打個電話,我們吃食堂還是朝小吃街進發?兩邊估計都是一樣的等,反正我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衝刺時機!”

三個人等著聞簫打電話。

手機開機,剛連上網,一陣“叮叮”的提示音亂響。聞簫打開,全是池野發來的消息。

“池野:我不來學校考試了,芽芽發燒,我帶她去醫院。”

“池野:高燒三十九度,醫生說是肺炎,要住院。”

“池野:醫生問燒了多久,我回答不出來。昨晚我不在家,今天早上七點才回去。芽芽說她昨天睡覺的時候就感覺有點熱。但我不知道。”

“池野:我不知道她發燒了。”

“池野:我竟然不知道。”

“池野:跟芽芽的班主任打了電話,請了假。住院手續辦好了。芽芽輸液紮針的時候都沒有哭。”

最後一條消息,池野隻發了兩個字,“簫簫。”

直到胸廓悶脹,聞簫才發現自己一直屏著氣沒有呼吸。手指懸在鍵盤上,卻不知道應該打什麼字。

無論什麼話,都顯得蒼白而無力。

聞簫最後打了字,“我過來?”

隔了幾分鐘池野才回複:“好,考完,考完再過來。”

兒科醫院在一環內,不遠。路過急診,裡麵燈火通明,不少人還排著隊。

跟著指示牌走到住院部,又對照著床號找到了病房。

站在病房門口,聞簫停住。

病房裡有兩張床,一張空著,另一張病床上,芽芽正靠著枕頭專心看動畫,頭上編的小辮子和彆的粉紅色發卡整整齊齊。

電視掛在牆壁上,聲音開得不大。

床邊的陪護椅裡,池野斜倚著,已經睡著了。陪護椅又窄又短,容不下池野,他以有些彆扭的姿勢,長腿支著地,渾身透出疲倦。

聞簫輕聲走了進去,見芽芽轉過頭看向自己,他在唇前豎起一根手指,做了“噓——”的手勢。

芽芽回頭看了眼她哥哥,彎著眼睛,也學著聞簫做了“噓”的姿勢。

走到病床邊,聞簫伸手摸了摸芽芽的額頭,還是燙手,低聲問,“難受嗎?”

芽芽用氣聲說悄悄話,清澈的眼睛亮亮的:“可樂哥哥,我不難受,而且我不用做作業啦!”

說著話,她咳嗽了兩聲,臉發紅。

池野醒了。

他睜開眼,視線落在站在床邊的聞簫身上,有兩秒的出神,回過神來,“你來了?”

嗓音沙啞得厲害。

聞簫把書包放下,“你回去睡覺。”

池野下意識回答:“我——”

聞簫重複,語氣甚至算得上強硬:“你回去,洗澡,吃飯,睡一覺。現在是晚上七點,你淩晨兩點再過來。”

池野站在原地沒動。他注視著聞簫,眼底有無數情緒在翻湧,最後通通被他壓在了最深處。

“好。”池野說完,喉結動了動。

聞簫喉口跟著發澀,再說話時,嗓音軟了幾分,“我陪著芽芽,不用擔心。”

池野視線半寸沒有移開,眼神近乎貪婪地打量聞簫。他點頭,“我不擔心。”

聞簫觸到他的眼神,仿佛被其中的火星燙了一下,彆開視線:“那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在池野往外走了幾步後,聞簫又出聲叫住他,“池野。”

池野回頭,走了過來。

隔得近,池野眼睛裡的紅血絲更加明顯,他雖然強撐著,但身上透出的疲憊全然掩藏不住。

兩人站得很近。

池野發現,有些本能是無法遏製的。

就像他明明隻是跟聞簫這麼近距離地站著,心臟都比平時跳得厲害。他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抱他,想要再靠這個人更近一點,想跟他說話,甚至想把一整天積攢的、亂七八糟、根本理不清的情緒和想法通通告訴這個人。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會這麼想他。

甚至在從淺睡眠裡被驚醒,睜開眼的第一秒看見他就站在那裡時,心裡迸開的喜悅像原上的野草一般瘋長。

餘光看見聞簫藍白色校服的拉鏈下滑,池野垂眼,幫他把拉鏈拉上去了一些。

這個動作仿佛打破了某種微妙的平靜,下一秒,聞簫伸手捂住了芽芽的眼睛,同時,他傾身,吻在了池野的嘴唇上。

很重的一個吻,明明隻停留了短短幾秒,卻讓兩個人都感覺到了疼。

作者有話要說:比一個用花瓣組成的心~晚安,謝謝看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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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因為生病,耳鳴和眩暈很嚴重,站不穩,沒辦法看電腦屏幕,所以請假沒有更新~現在吃了藥已經好多啦,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