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 / 2)

青大家屬院是幾十年前的建築,外觀是中式小洋樓的設計,牆角種著攀牆月季,深深淺淺開了一大片。沿著月季藤往裡走,花圃的儘頭是流水假山,旁邊有一處石墩,以前上麵放著石盆養花,後來石盆被移走,隻留了石墩在原地。

聞簫就坐在上麵。

他長腿支著地,線條是少年人特有的清瘦,後背肩胛骨的位置被手掌扶著,正微仰下巴跟池野接吻。

間隙裡,他呼吸喘促,“你怎麼——”

池野察覺到他細微的反應,顫著呼吸咬他下唇,低聲問:“把你親的比以前舒服?”嗓音又沉又啞。

聞簫沒應,隻半垂著眼瞼,一雙眼裡的冷色迷蒙成了盛夏的夜光,不太清晰地回話:“稍微有長進。”

池野發狠地親了一下,又貼著對方的唇:“因為經常練習,在夢裡親了你不知道多少次……”

最累最疲憊的那段時間,池野閉眼沾枕頭就能睡,經常睡太沉,被鬨鐘吵醒時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睡了幾分鐘還是幾小時。

有時他會夢見聞簫。

夢裡的聞簫青竹一樣,穿著明南附中藍白色的校服,單肩掛著黑色書包,神情冷淡地站在街沿上。淡色的下唇微繃,看起來弱不禁風,又藏著兩分銳氣。

或者他們坐在教室最後一排,手肘挨著手肘。老許在講台上講課,前麵有人睡著了,有人在記筆記。聞簫低頭刷題,側臉專注,露出的一截後頸白皙,後發際線有很短的發茬,碰上去應該會很軟,一點不紮手。

每次從這樣的夢裡睜開眼,池野都會有幾分恍惚。

以至於現在把人這麼緊扣在懷裡,他都懷疑這會不會是自己在考場睡著、做的一場美夢。

等被叫醒,眼前依然是課桌和考卷。

沒想到聞簫比他先問出這個問題:“你真的過來了?”

聽見這句,池野先笑了。按著手指下弧形的肩胛骨,感受隔著衣料透出的熱度,他回答:“嗯,真的。”

不是幻覺,也不是夢。

尾音軟下去,池野輕輕碰了碰聞簫的嘴唇,一點力道不敢用。

聞簫卻出聲:“太輕了。”

“艸。”低罵一聲,下一刻,池野隻感覺四肢百骸都燙了起來,手指緊捏聞簫下頜,狠狠吻了下去。

明明已經分開了一年,但兩人貼在一起時,卻依然契合。聞簫被洶湧而來的吻親得缺氧,在疾風驟雨中下意識地側過頭呼吸。察覺到他的小動作,池野又摁著他的後頸往回壓。習慣性地,聞簫稍稍側頭,讓鼻尖輕蹭過對方的鼻尖。

這一刻,聞簫驚覺,就算一年的時光真真切切地流失,但他卻沒有遺忘絲毫——仿佛烙下的印記般,他的身體都記得。

已經融為了本能。

此前所有的焦躁變作心底的一片酸軟,他一次次在筆記本上無意識寫下的姓名,終於化成了眼前的真人。

察覺到聞簫從一開始的緊繃到現在的鬆弛,池野喉嚨澀痛。

他想,幸好啊,他終歸是到了這個人麵前。

他沒有被打垮,也沒有被絆倒,他一直朝著光。

他未曾敗於生活。

真好。

走在路燈下,聞簫手指蹭過破了皮的下唇,問:“怎麼過來的?”

高考最後一場五點才結束,可現在,池野已經站到了他的麵前。

池野略過曲折不談:“出租車,高鐵,出租車。”

聞簫偏頭看他,清冽的眸子裡映著燈光,又問:“晚上還回去嗎?”

池野反問:“舍得我回去嗎?”

兩秒,聞簫回答:“舍不得。”

池野勾唇,手習慣性地插在褲袋裡:“那不回去了,你讓我住哪裡我就住哪裡。”

聞簫雖然過來青州一年了,但這個城市卻讓沒有使他產生認同感,明明和明南一樣高樓林立、街道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