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陸繆開口, 從他嘴裡聽到那個人名字, 說出他不想聽到話，伸手點了下陸繆眉心, 解開了他禁製。
力量源源不斷在陸繆體內湧出，南承逸緊緊抓住他胳膊，趁自己還理智，一字一句咬牙道，“要麼就殺了我，回去救你徒弟，要麼就留下陪我。”
陸繆糾結快瘋了，“你就非要我做選擇嗎？！”
“不然呢！你回到過去你還能回來嗎？”南承逸道, 說得陸繆啞口無言, “千萬年後, 我還會在嗎？！”
陸繆痛苦捂住臉，一邊自己親手養大心心念念徒弟，過去每個人，他曾親眼看著他們隕落, 他當時無能為力, 他一直後悔。
一邊是南承逸, 第一個讓他心動人, 到底怎麼取舍, 太難, 真太難了。
“我怎麼能殺了你。”陸繆道。
“對不起, 師父。”南承逸竟然冷靜了下來, “師父，即便強大如你，也必須要做取舍和選擇。”
陸繆閉上眼睛，強大又如何，其他種族羨慕神族無所不能，可即便這樣又如何，還是無法兩全。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已經天荒地老，陸繆終於開了口。
“對不起。”
南承逸眼神裡最後一絲光熄滅了，他閉上眼睛，“我不怪你。”
陸繆閉上眼睛，手指落下一瞬，南承逸倒了下去。
他在自己會傷害陸繆之前，控製自己，最終倒在了陸繆手上，心甘情願，也心滿意足。
“對不起。”在他落地之前，陸繆抱住了他身體。
從未哭過陸繆，第一次嘗到了流淚滋味，他也曾絕望過，徒弟們隕落時候，他簡直要瘋了。
可從未像現在心情，他竟然這麼冷靜。
“我會回來陪你。”
眼淚落在南承逸臉上，他靜靜地看著南承逸臉，就像看他身體一部分那樣熟悉。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和南承逸就像一體，再也分不開了。
但其實他早該知道，他會選擇，隻是他沒想到時間會來這麼早。
猝不及防，連陸繆也感到了崩潰。
徹底崩潰。
他靜靜抱著南承逸坐著，不知道坐了多久，他閉上眼睛，閃亮星辰堆起一座水晶棺。
陸繆將南承逸放了進去，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他終於能回到過去了，天道用儘了力氣也要阻止他，以防他回去，改變如今世界，毀滅如今世界。
可他算不到南承逸對陸繆瘋狂愛，會主動促使這提前發生。
再沒人能阻止他了。陸繆卻躊躇、猶豫不像他自己。
陸繆狠下心轉身往外走，一道聲音忽然在天際響起。
“師父，你做什麼，我都不怪你。”
陸繆臉色大變，手指微微顫了顫，手上幻化出空間裂痕差點沒能堅持下去。
陸繆閉上眼睛，一步一步，腳步如灌了鉛一般艱難。
但他最終還是走進了裂縫之中，回到了過去。
一道白光閃過，眼前薄記霧漸漸散去。
陸繆定睛看著天上發出溫暖光耀光芒。
陸繆認出這光芒是什麼——正是和他同時出生天道。
他不知道這是過去什麼時候，隻是能通過他熟悉天道確認他確是回到了太古。
天道一片仙氣縹緲空間裡，盯著眼前水鏡，那裡出現了一段影像。
他在看什麼？
有什麼能引起天道這樣專注？
陸繆走過去，一走近，他就看到了水鏡裡景象。
他看見了他徒弟和他們族人隕落後歸宿，他們沒有消失，而是化作了一顆顆星辰，沉睡在宇宙深處，等待再次蘇醒。
陸繆呼吸停了下來，他沒有回到他們隕落之前？而且，他們......他們都在未來？在他來之前未來？
陸繆捏緊了拳頭，手心裡儘是汗，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心沉。
緊接著，影像裡出現了那個人身影，他最疼愛小徒弟——妖皇。
陸繆靜靜看著他隕落，看著他化為星辰，但景象沒有消失，他在宇宙深處沉睡了很久，直到蘇醒，轉入輪回，出生在宇宙某個星球上。
那裡有一對位高權重夫妻，欣喜迎接他到來。
“我終於等到你了，我嫡子，聯邦未來繼承人。”
“你承載了我全部希望，可我卻也希望你一生安樂，便喚你承逸吧，從今後，你就是聯邦皇太子——南承逸。”
在夫妻欣喜若狂神色裡，陸繆渾身冰冷臉色漸漸變白。
第一次見到南承逸那熟悉又莫名好感，與他相處時深入骨髓般自然親密，所有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怪不得。
“你後悔了？”天道忽然轉過身，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沒有意外，沒有驚訝，也沒有敵意。
“沒有。”陸繆狠狠將心裡痛壓下，“我從不後悔。”
他不後悔，他隻是心痛，心痛無法呼吸。
“我知道，你不會後悔。”天道緩緩道，他們雖是雙生，他卻占據了所有感情，而陸繆天生無情。
可到最後，充滿感情他隕落了一個又一個種族，最是無情陸繆，卻為了複活不惜任何代價，甚至犧牲了自己最愛。
不知該說是諷刺，還是感情複雜，世事無常。
“這是你計劃嗎。”
天道收回思緒，聽見他話，明白過來，忙道，“不是，如果我能保住他們，我也不希望他們隕落消失。”
他有他使命，更迭是不可避免法則。
他們隕落，陸繆發瘋，這不是天道希望。
他殺不死陸繆，陸繆也殺不死他，為了不讓陸繆阻止他消滅人類，他將他趕出了世界，將他送去未來。
他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他已經沒有辦法，隻能寄希望於未來天道。
看樣子，未來天道沒有做到，不然他不會回來。
天道不知道陸繆會記做什麼，他總是那麼不可預測。
他緩緩歎了口氣，“是你。”
陸繆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