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放過他。
魏婧安這樣想。
她用手機拍下張模糊的但是足以看清楚人臉的照片,熟悉蔣昌的人肯定一眼就能夠認出他。找到青大的幫客牆,翻找了近幾日的校友留言,果然有不少女生反應在上公共廁所時總覺得有人在偷視,更有甚者在夜晚獨行時被人跟蹤。
她毫不猶豫地將蔣昌的照片發過去,以驚慌無措的語氣敘述剛才發生的事情。
她的口吻中,弱小無力的女生麵對意圖不軌的跟蹤狂,腿軟跌倒是很正常的事情,她摸索起地麵的石塊尋求反擊,哪知道那人不知道踩到什麼一跌不起。
她被嚇到了,報警後覺得還是要發出來提醒大家。
蔣昌並沒有對她造成實質的傷害,反而把自己弄的滿身傷口,但是經過她剛才的“證詞”,警察查看他的手機就會發現有大量的偷拍照片,僅僅是倚靠警方的力量將他拘留幾天、批評教育,完全不夠。
幫客牆發來幾句安慰的話語,詢問她此刻的安全狀況,並且表示要立馬來到她身邊陪伴,魏婧安禮貌道謝,但對麵的運營人明顯是怕她情緒不穩定,多次寬慰她。跟魏婧安約定好地址,告訴她很快就會到她身邊。
任由蔣昌無助地呼救,魏婧安目不斜視地離開幽暗的樹林,坐在跟“幫客牆”約定的路口台階上等待。
......
蔣昌沒想到有天竟然會栽在女人的手裡,還是看起來瘦小的女生!他心底再不甘也無處發泄,腿部的傷口疼得他險些暈厥,清醒更不好受。
他聽到腳踩落葉的簌簌聲響起,連忙呼喊:“救命......救救我.....那個死女人等我找到她一定要她後悔!”
幽暗月光灑下,鋥亮的黑色皮靴停在他的麵前,西褲裹著男人挺直的長腿,桃子香蓋住濃鬱的血腥味道。
再往上——
蔣昌突地瞪大雙眼,眼白幾乎翻出來。
林晏舟清冷的嗓音響起:“該後悔的人,是你。”
他的麵容是一貫的漠然,看蔣昌的眼神冰涼得不帶絲毫感情,銀白月光灑在他的發絲,猙獰的樹影在他身後張牙舞爪。
夜風徐徐吹。
蔣昌經曆此生不敢置信、永遠銘記,且時刻沉溺恐怖的情景。
那位在全校生眼中溫柔帥氣的林晏舟,在他的麵前露出近乎真實的模樣——
不知是怪物占據了他的身體,還是他本身就是怪物。
這世上竟然真的有怪物的存在?
臉部的青色脈絡驟然鼓起,變成散發著不詳的黑色經絡,仿佛有粘膩的、肮臟的東西在血管裡蠕動,出現在它精致溫柔的麵部,顯得割裂又有股奇異的融合。
他筆直地站立,微微垂頭,嘴角帶著嘲弄的笑意。
白皙修長的脖頸纏繞上粗壯的同他臉部經絡相似卻更加恐怖邪惡的肉觸,數根觸手爭搶著探出他的外衣,在男人的背後揮舞,陰影蓋住龐然的樹影,幾乎到了遮蔽月光的程度。
此刻的林晏舟,顯得陰暗又冷漠,垂落的目光仿佛在看灘惡心的肉、蟲。
恐懼到極點竟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這是蔣昌在方才體悟到的,他隻是睜大雙眼,恐懼地看著那條有他大腿粗細的觸手纏繞他的脖頸,高高地提起。
林晏舟靜靜注視他:“像你這樣的人似乎很多,自己的無能發泄到更弱小者的身上,他們的掙紮絕望在你看來能夠證明自己強大,就像我此刻這樣對嗎?我可以輕而易舉地扭斷你的脖頸。”
停頓片刻,他歎息:“我們在儘可能地融入人類社會,而人類卻總是在自相殘殺。”
蔣昌的麵容變得青紫,喉嚨嗬嗬發不出聲音。
那根粘膩的觸
手將會成為他永生的噩夢。
林晏舟靜待片刻,觸手儘數收回,蔣昌在落地的瞬間,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兩手並用飛快地爬出了這片靜謐的樹林。
他垂眼,幾根軟觸搭在他的掌心和手臂,蠕動著、纏繞著,似乎在發泄不滿。
是比不滿更深的嫉妒。
“為什麼不是你,”林晏舟吐出句平淡的話,眼底深紅,粗壯的觸手被他狠狠捏住,刺痛感拉回他的理智,腦海仍忘不掉魏婧安拉開褲管要觸手纏上的場景——
為什麼不是他呢?
那截白皙的、修長的,哪怕隻是看眼都仿佛感受到毛孔散發甜香的小腿,竟然就那麼被截斷掉的觸手搶了先,即使觸手本就出在他的身體,可仍舊讓他嫉妒。
他提步,循著血跡走出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