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鬆感覺渾渾噩噩的,上午的工作不得不推掉,熬到中午接到溫惠的電話,他爸身體不舒服,溫惠帶著倆老人到醫院檢查身體,叫他到周圍的餐館應付一頓,鄭鬆說了聲好,掛掉電話,中午時間段沒人,他把辦公室的窗簾拉上,癱在辦公椅上,休息。
溫惠長得漂亮,性格溫和,鄭鬆對她的第一印象很好,後來回到藍城,父母催他結婚,他相過幾次,都不是很滿意,家庭好的不如溫惠漂亮,漂亮的又不如溫惠性格和善,在救援過程中,溫惠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鄭鬆再三考慮,聯係溫惠,和她說了想要交往的請求。
意料之中的,溫惠看到他出現的時候滿臉驚喜,鄭鬆的樣貌好,又有職業加成,是很多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對象。他們順其自然的戀愛、結婚,鄭鬆對婚後生活很滿意,溫惠是個好妻子,好兒媳,未來會是個好媽媽。
熬到下班時間,鄭鬆到附近的藥店買了感冒藥,他不太舒服,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好受,停下車,他往家門口走,路過巷道的時候,見有位漂亮女人倚著牆壁,周圍是成堆的垃圾山,她穿著豔麗的紅裙,朝著他嬌媚一笑。
“我不太舒服,你來幫我一下吧。”
鄭鬆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略顯呆滯地盯著她,一股涼氣由腳底板直躥到後腦,日暮的光漸漸地被擋在高牆之外,陰影籠罩鄭鬆,他頭腦一疼,猩紅彌漫眼球,僵硬了瞬間,緩緩綻放了溫柔的笑意。
“好啊。我幫你。”
鄭鬆朝著陰影裡的女人走去,貓似的眼瞳睜圓,五官俊朗,儼然一副溫善的樣貌,落日徹底被高樓掩藏,但鄭鬆的身後仿佛墜著龐大的陰影,裹挾著潮腥的氣息,女人被徹底籠罩在男人的陰影和巷道的夾縫裡。
鄭鬆把她逼入窄巷。
用和老朋友打招呼的口吻說:“我是昨天晚上來到的這裡呢,他們的語言係統我很快就掌握了,是不是很流利?這裡的食物很多,我都有些挑花眼了。”
鄭鬆皺了眉頭,回想起不好的記憶,和“老朋友”分享:“......不過,我嘗試過這裡的食物,好難吃呢。從昨天到現在,我陷入沉睡,肚子很餓。”
他接受到鄭鬆腦海裡的信息,歪歪頭,像個人類那樣露出歉疚的笑容:“抱歉呢,我要吃掉你。”
女人驚懼,不自覺地露出怪物的麵貌,和昨天溫惠在睡夢中見到的怪物相同,但是要瘦弱很多,蠕動糾結的血肉構造出類人的軀乾,鮮紅的裙擺碎裂落地,原來這是一條純白的裙子,隻是被染成了紅色。
她顯然沒有“鄭鬆”的聰明和健壯,她攀牆壁要逃,周圍瞬間被猩紅血肉覆蓋,不斷地增殖,宛若青苔般爬滿巷道。
女人被血肉裹住,毫無反抗之力,鄭鬆穿著鋥亮的皮鞋,鞋底踩過汙臟的地麵,蹲下身子,捧著怪物被絞死的身子,像是捧著一塊肌理完美的牛肉,他姿態優雅,垂頭舔舐掌心的食物,眼睛眯起來,露出滿足的笑容:“很香呢。果然還是更喜歡你呢。”
正在這時,一小團還沒能凝聚成形的東西如流竄的火球,直衝鄭鬆的後背,鄭鬆慢條斯理地將最後的食物咽下,那些攀爬在牆壁的血紅物質迅速地蠕動、龐大,漸漸地變成足以遮蔽巷道的物質,將那團東西包裹絞殺。
鄭鬆饜足地舔了舔掌心:“還很弱呢,就敢來和我搶食物......”舌尖緩慢地把血液帶走,他露出笑容,停頓了片刻,蹦出一個成語:“勇氣可嘉呢。”
它們都不是這裡的生物,是隨著天邊裂開的巨口掉落的,那團烏雲正是他們落向這裡的通道。在它們的那個世界,天空是血紅色的,地麵也是血紅色的,“鄭鬆”的種類是那裡的食物鏈頂層,當然頂層也是有區分的。
像“鄭鬆”和“女人”那樣可以凝
聚成軀乾是很厲害的。還有很多像剛才攻擊他的那團血肉,隻是一團模糊的形狀。他們的世界裡沒有人類社會的家庭的概念。他們獨自生活,獨自築巢,互相殘殺,是很凶惡的物種。
鄭鬆吃掉最後一口食物,滿足地歎息一聲,自從降臨到這裡,他餓了很久,終於可以飽餐一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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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惠把公公婆婆送回家,公公年紀大了,難免有些狀況,不是很嚴重,她留在那裡做了頓午飯,期間婆婆和她說起要小孩,溫惠應著,或許是她的態度有些冷淡,婆婆突然哭起來,說她不聽話,說她故意敷衍。
溫惠百口莫辯,最後隻能陪著笑臉,讓婆婆訓了幾句,這件事情才能過去,隻是從她家裡出來後,婆婆給了她一袋子中藥材,說是喝了能懷孕。
溫惠想著,要是喝了它能懷孕那可就真成怪事了!
走到巷道口的時候,她聞到一股很衝鼻的味道,她不敢多做停留,快步回到家中。還沒做好晚飯,鄭鬆後腳回到家中。今天的他倒是沒敲門,用的指紋鎖,“叮”的一聲,溫惠係著圍裙,從廚房裡跑出來。
“你回來啦!”
溫惠的腳步一頓,驚呼了一聲。
鄭鬆麵容狼狽,一股濃鬱的鐵鏽味,儘管是黑色的西裝,仍舊能夠看出洇染的深汙,沿著衣角滴滴答答落在地麵,形成一灘小小的水窪。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廚房裡跑出來的溫惠,看清她眼底的驚愕後,有猩紅慢慢地覆蓋他的眼珠,褲管、西裝裡那些可以無限增殖、變化、膨大的物質漸漸有往外溢出的跡象。
“惠惠。我回來了呢。”
溫惠撲到他的麵前,攥著他的袖口,那些粘稠的物質觸碰到她的指腹,溫熱的觸感,燙得鄭鬆渾身一僵,他垂眸盯著麵前的溫惠。
溫惠心疼:“怎麼弄成這副樣子,發生什麼事情了,有沒有傷到?”
鄭鬆挽起袖口,男人的手臂蓄滿力量,線條弧度流暢優美,手臂有些傷口,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傷。
鄭鬆悶葫蘆的性格,溫惠問他也不說是怎麼弄的,隻會讓人瞎猜。溫惠捧著他的手臂,眼裡沁出淚珠:“怎麼傷的這麼嚴重?疼不疼啊......”
這點傷要是落在溫惠身上,她覺得沒事。但是鄭鬆的話她就是覺得心疼。
她捧著鄭鬆的手臂,把他安頓在沙發上,趿著拖鞋噔噔噔跑回臥室,拎出保險箱,拿出碘伏和棉簽,半蹲在他的麵前。
鄭鬆露出疑惑的表情。
溫惠小心翼翼地把他胳膊的血跡擦乾淨,用棉簽沾著碘伏塗抹,湊近傷口,微微呼出兩口氣:“這是怎麼弄的呀,是擦到哪裡了嗎?”
鄭鬆嗯了聲:“不是很嚴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