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捂住腦袋倒在走廊裡,眼前模糊出現染血的影子,張雁回正從前方不遠處的教室走出來,肌膚不帶半點血色,蒼白得宛若白漆塗抹的牆麵,兩顆眼珠黑黝黝空洞可怕,唇色卻濃豔奪目。
王鵬整個人顫抖起來。
麵前的人是死人,他沒法控製自己的身體,更沒法控製自己的聲帶不發出聲音,和張雁回對視的瞬間他險些昏厥。
“啊!啊......鬼、鬼啊!!!!”
......
時間倒回三個月前,寒假前夕。
那時候的王鵬痊愈回校,班裡正鋪天蓋地地流傳著張雁回的信息。
有說他母親是女支女的,有說張雁回也是乾這一行的,否則他哪裡來的錢給母親治病、哪裡來的錢支撐日常生活和學費,大家傳的頭頭是道,還有張雁回半,裸的照片為證據。
更瘋狂的是——
有人說張雁回的數學課代表也是和數學老師的不正當關係得到的,說張雁回數學成績優秀,是因為數學老師課後給他開小灶,至於報酬嘛......懂得都懂。
王鵬滿頭霧水,前幾日他正因把方正祥的事舉報給老師,遭到方正祥的毒打,如今痊愈回校,他雖然不敢再多管閒事,但是驟然聽到爆炸性的消息,難以接受。
“這是真的嗎?前麵的那些還勉強有可信度,可是後麵的這些......張雁回在來四班前學習成績就很好啊......還有啊,他就不能是做正經兼職賺錢嗎,非得給人按上那種惡臭的名頭......”
同桌李喬燕也不讚同,但兩人的談話被班裡方正祥的狗腿小胖聽到,威脅他倆:“就是你們倆幫張雁回說話的?要不我叫方哥過來一趟,親自給你倆解釋解釋!”
兩人頓時噤聲。
此後遇見的張雁回越發沉默,就連想要上前和他搭話的勇氣都沒有,那些謠言就算有不相信的,也不敢違抗方正祥的命令,在普通學生的眼中,方正祥的威懾力堪比最可怕的存在,沒有人願意為了不相乾的同學搭上自己的生命健康。
久而久之,張雁回在班裡成了透明人,就連數學老師都不知道怎樣,每日在課堂上大罵張雁回不知檢點,給學校蒙羞,終於在某一日,渾身帶傷的張雁回接到學校勒令他退學的消息。
沉默已久的他突然爆發,和方正祥大打出手,扯住他的領子由窗口墜落。
張雁回當場身亡。
方正祥則被窗外的樹杈擋住,有了緩衝,隻是腿部受了輕傷。
此後,學校沉靜許久,沒幾日,體育班那些跟隨方正祥的男生們開始互相毆打辱罵,是最殘酷的毆打方式,甚至有人流血過多死亡。
後來學校裡發生越來越多類似的事情,學校裡流傳起惡鬼要回來報仇的消息,刹那間,人心惶惶,直到在某一日,眾人親眼所見勤學樓外被紅漆潑滿。
湊近看,才發現不是紅漆,而是炙熱滾燙的鮮血。
是他。
他們都知道,是他回來報仇了。
......
那些綁縛在四肢的黑色霧氣控製著他們,使他們像是提線木偶般日複一日扮演著曾經欺淩過張雁回的場麵,在不斷上演的暴力、冷漠、嘲諷的畫麵中,掩藏在內心深處的戾氣被勾起來,隨著一遍遍地演奏而變得越發強烈。
在最開始的回放中,困在學校裡的學生們還能保持著平常人的心態,而隨著回放次數的增加,戾氣支配他們的神思,使他們變得更加冷漠、陰暗,更深更深的戾氣由他們心底湧出來,再反哺到構成最初怨氣的黑色霧氣中,使整個曇花鎮都被籠罩在充滿怨毒詛咒的陰暗能量裡。
人們逐漸地變得更加自私,與其說是改變,不如說是怨氣的存在激發他們心底最真實的渴望,那些沒了道德束縛壓製的黑暗念頭,無拘無束地肆意生長。
例如王鵬,他心底有正義的存在,更有怯懦的部分,在戾氣的影響下沒有變成瘋狂的存在,而是在想起遭遇的瞬間,愧疚湧來。
他哭道:“我、我沒有害過你!你彆殺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