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開始下雨,持續幾日。閔奚帶餘茉來到新的洞穴。四周是石壁,門口被他推了塊巨石擋住。這裡顯然比地洞舒服,畢竟在地裡挖出的洞穴帶著股土腥味,有時候睡覺還有泥落下來。
餘茉快要受不了身上的味道。混合著血腥、土腥還有汗的味道。其實本來她還沒有很在意,畢竟在生存無法保障的情況下,其他的事都可以往後靠。但偏偏閔奚看起來是最不修邊幅的人,但每次他外出捕獵的時候,回來的他煥然一新,散發著薄荷的清香。
洗澡是很難表達清楚的。當餘茉用很誇張的語氣表示聞到閔奚身上的味道,她也想要清理的時候。閔奚根本就沒懂她的意思,但他表現出來的卻像是聽明白,然後扭頭不再看她。等餘茉轉向他,強迫他和自己對視的時候,就發現那張被日光曬成麥色的皮膚似乎罕見地紅了幾度。
餘茉嘗試告訴他想要洗澡。但因為在下雨,每次她還沒離開洞穴,就被他抓回來。聞著身上的味道越來越大,總不能脫掉衣服告訴他她的想法吧?
就這麼忍了幾天,餘茉的腳傷痊愈,雨也停了,閔奚將堵在洞口的巨石搬開,帶著嶄新白手套的手指向洞外:“食物,等我!”
“先彆走。”餘茉喊住他,說道:“我想洗澡,你知道附近哪裡有水嗎?你每次回來身上都有股很好聞的薄荷香,你是在哪裡找到的,我也很需要。”
說到洗澡,她摘掉洞外伸展的樹枝上的葉子,將落葉盛著的水滴灑在自己身上,然後捏起他的衣服放在鼻尖嗅聞,著重說道:“很好聞!我想洗澡,你能幫我找到水嗎?”
閔奚睜大眼睛盯著她,在和她目光對視的瞬間,猶豫將頭轉向旁邊,甚至還將脖子往西服領縮了縮,避免她發現鱗片。但他無法控製自己不盯著她,他仔細分析她動作的意思,就在他終於明白她的意思,她卻突然靠近他,用力嗅聞他的味道。
那被整齊截斷的尾骨附近,最近長出的尾巴茬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他有些後悔將尾巴斬斷,否則他肯定是要用尾巴親近她的,尾巴是他表達情感的最重要的器官。但他不後悔,要是有尾巴,餘茉就不允許他靠近了。
餘茉看到閔奚點頭。他點頭的動作很僵硬,僵硬且刻板,像是刻意學習的,很顯然學習的效果不是很如意。她忽略這個細節。跟著閔奚在叢林裡穿梭,經過荊棘叢的時候,閔奚將她團進懷抱,以他寬厚的體型,完全可以將餘茉完全團進懷裡不被割傷。
餘茉沒能從他懷裡離開。因為荊棘叢後,前方的路被峭壁阻擋。閔奚發出嗚嗚的聲音,餘茉不明白他的意思,推推他的胳膊:“放我下來。”
閔奚沒聽,直接抓著她的胳膊繞向他的後頸,然後就在餘茉克製地驚呼聲裡,猛然向上躍起,攀在石壁。
突如其來的攀升使餘茉下意識抱緊他。她根本顧不得感受掌心怪異的觸感,他跳躍的高度很可觀,餘茉不敢往下看,摔下去不死也殘,她緊緊貼向他的胸膛,無瑕顧及格外堅硬的皮膚。
“不要鬨,要是掉下去會摔死的!我不需要你的幫忙了,我的事自己解決。謝謝你的好意,放我下去!”
閔奚根本不懂她的意思。在她逐漸暴躁的話音中,他因為擔心餘茉的狀態,加快攀升的速度,眨眼的功夫他就抱著餘茉來到山腰。
餘茉四肢發軟,掛在他的身上。閔奚自然不可能放她下來,托著她的雙腿。
往前走,餘茉聽見流水的聲音,她知道自己錯怪閔奚。就在剛才,她以為閔奚捉弄她,或者是會錯她的意思,因為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她很擔憂。然後她就看見了凹處那汪澄澈的水。
閔奚蹲在她的身邊,餘茉伸手撩起水花:“這是溫的?是溫泉!”和閔奚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神相撞的時候,愧疚蔓延,儘管猜測使她對閔奚的抱怨沒有說出口,但她還是因曾經對他產生的懷疑愧疚。
餘茉:“你先洗吧。”
閔奚的回答是直接轉身,然後將眼睛捂起來,表示自己不會偷看。
其實餘茉並不確定他會不會看,但她還是說:“不用這樣,我相信你。”再三確認閔奚捂著眼睛,她走進溫泉,沒脫衣服開始洗澡。後來覺得這樣洗的不乾淨,她在水裡脫掉,先將衣服洗乾淨晾在石壁,她沉進水裡,舒服地喟歎出聲。
餘茉起初還用餘光觀察閔奚,實在是幾日沒洗澡,泡在溫泉的感覺太舒服,她躺在裡麵趴在石壁上竟然打起盹。
或許是有閔奚在身邊給她的安全感,以往這種時候,陌生環境餘茉是絕對保持清醒的。
而閔奚則靠在樹後麵,扭轉身子用牙齒去啃尾椎骨的位置。他的脊骨很柔軟,他完全將自己扭轉到背麵,被截斷的尾巴的位置,新的骨頭逐漸生長,帶來螞蟻啃噬的麻癢,他啃咬的目的不全是為了止癢,而是阻斷尾巴生長出來的可能。
他不希望自己在餘茉的眼中是異類,他想追求她,從見她的第一麵這個念頭就在心底生根發芽,後來他送的烤魚被她送給彆人,要不是提前知道她的行為不包含任何特殊含義,那些吃掉她烤魚的人都會被他撕碎。再然後她不要他送的花。
要是被她知道他是異類,更沒有希望追求她,閔奚有些失落地想。自從認識餘茉,他變得多愁善感。解決完尾巴的困擾,他注意到附近有鮮花,熱烈地盛開,顏色鮮豔,花型繁複,像極他遇見餘茉時的感受。
不管她要不要,他都要送給她。哪怕隻是裝飾在她的身邊。閔奚跳到鮮花堆,挑選最漂亮的花,鮮妍穠麗的花被他握在掌中,那隻寬厚粗壯的手輕柔地觸碰花束,用生怕傷害到它們的力道,滿意後,他捧著鮮花來到溫泉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