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叫你阿
追好了。蘭追蘭追,聽起來像難追。”阮瀾原本是湖南人,鼻音和邊音有些分不清。“我叫阮瀾,你不是我遠方表兄嘛,就叫我阮阮吧。”
她這一聲清亮爽快,登時將陸追從陸府當中拉拽了出來。
陸追上下打量了她片刻,一字一字的從嘴裡擠出來:“真的用我?”
“是啊。”阮瀾答道。
阮瀾看著陸追仍有些戒備的眼神,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憐憫之情。
她伸手摸了
一下陸追的頭,柔聲說道:“不想拉鉤也沒事兒,你隻要做到就行了,不在乎形式。你隻要記得,從今日開始你就在我家瓷窯上工了,認真做工不要偷懶。”
陸追輕應了一聲。
阮瀾滿意地點了下頭:“之後賣了瓷器我會給你提成,包找媳婦,做五休二。”
陸追對找媳婦毫無感覺,但他確實需要有些獨處的時間,理順當前的情況。他不能永遠在這裡,那些夢在告訴他,他要回去,要堂堂正正的回去。
阮瀾補充道:“還有,不能說出去阮瀾不是個啞巴!”
陸追聽了,也抬起頭,一字一句的說道:“那你也不能對他人說出我的真實情況,你阿婆也不可以。”
“沒問題!”
阮瀾見大勢已定,舒了口氣,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一百年不許變,誰變就是大壞蛋小王八癩皮狗汪汪汪!”
說完,她主動拉過陸追的手,用自己的大拇指快速的按了下他的:“蓋章!”
長這麼大,陸追也是頭一回做這麼幼稚的事兒,不由得吐了一口濁氣。
阮瀾卻以為他是因為終於找到個安定的地方,心裡鬆了一口氣。仔細想想這小夥子也十分可憐,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放心吧。”
陸追對人仍有抵觸,他身子一側,微微避開。
阮瀾看著他,過了半晌,開口說道:“我給你找身衣服,你這身估計也洗不出來了,扔了算了。”
說完,她就去翻弄原主爹的衣裳,遠遠比了下陸追的身型,嘴裡念念叨叨:“有點長了,得改改。”
她又跑去拿了阿婆的針線籃過來,擱在桌上:“給你量一下,看看要裁掉多少。”
阮瀾這時候已經感覺出來了,阿追是在躲著和她的肢體接觸,她也能夠理解。
畢竟小孩子剛剛失去家人,跑到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自食其力,心裡肯定難受。加上他很可能以前生活條件不錯,讓他接受今後就得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下去了,也需要時間。
所以在幫陸追量體的時候,她儘量沒碰到他,反正差不多就行。
量完尺寸,阮瀾即刻秉燭開工,纏著棉線的銅鐵剪刀舞的虎虎生風,沒一會兒就搞定了。
她把衣服疊的整整齊齊放在陸追的床頭,說道:“今日有些晚了,先給你弄一套,明天有時間再給你多拾掇幾套。你要是覺得還能忍一會兒,明日去河裡洗個澡再換衣裳最好,省的又弄臟了,你還得自己洗。哦,對了,今晚吃的粥、這套衣裳、還有皂角什麼的,因為咱們還沒開工,就都先記賬了,日後再從你工錢裡扣吧。放心,不收利,我算不過來。”
陸追:“……”
但他也沒什麼好說,畢竟自己在這裡也待不了多久,這便應了下來。
呆的時間也不短了,阮瀾出門前還對他揮了揮手:“明早見啊,一會兒記得吹蠟燭。”
陸追好不容易把她打發走,這才環顧自己的待著的這個房間。他的目光落到那套放在床頭的棉布衣裳上,伸手拿了過來。
也許是許久未曾有人替自己著想過了,他微斂雙目,竟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簡陋的小屋當中也有絲絲溫情。
隻是衣服抖開,陸追抿了一下嘴唇。
褲腿和袖子隻是拿剪刀剪短了,還參差不齊,連個邊兒都沒收,線絲兒掛的到處都是。褲腰那裡被扯開剪了幾個洞,穿了根麻繩,還是之前綁自己的那根。
除此之外,彆的地方一動沒動。
陸追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
眼桌上阮瀾忘記帶走的針線籃。他將衣裳放在桌上,秉著燭火,給自己修補起了衣裳。
那邊阮瀾進了屋子,阿婆聽見聲響微微醒了,問了一句:“怎麼弄到這麼晚?”
阮瀾拍了拍阿婆的肩膀,讓她放心——裝啞巴真是太好了,連謊話都不用想不用說。
她一溜煙兒的鑽進被褥裡,長出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有這麼大能耐,招工成功,還會改衣裳了!阿追得多感動啊,世上就沒有自己這麼好的雇主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