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 / 2)

攝政王的小啞妻 駢嶼 7940 字 5個月前

第59章

清爽柔和的晚風霎地卷起,像天上席來的風,飄飄揚揚要將兩人托到天上去。

已經老去的植杆發出窸窣的易碎聲響,牙白色的穗子搖晃的像是儘頭的燭火劈啪不定,擺動的大葉是天上漂浮難停的雲,將月光遮了又遮,擋了又擋。

陸追轉頭看她,卻不巧與阮瀾的目光湊個正著。

她明亮的眼眸裡滿滿的都是他的倒影,酒意使她的雙眸愈加水潤,像含了一汪清泉。

“阿追……要娶我嗎?”阮瀾問道。

兩人離的太近了,她的發絲掃過他的臉頰,無處安定。

可即便如此,阮瀾仍是沒有放開他的手。微微的,有細小的汗沁了出來。--

他的眼裡何曾有過其他東西,不僅是今夜不僅是今日,日日夜夜裡麵都盛滿了她,再也填不下其他。

陸追輕聲說道:“嗯。”

“是……喜歡我嗎?”阮瀾問道。

“是。”

他迫不及待的將這個字說出來,又或者是這樣的感情再也按捺不住,急要破土而出,又或者是他在害怕,急於得到答案,急於知道生死。

如果被她拒絕,如今的場麵要怎麼才能平複?

如果被她拒絕,他是否就會輕易放過她?

放她像她說的一般,天高海闊,從自己的生命當中完全消失。

不!他做不到!

晚風突然刺骨一般,冰到了他的心裡。

他從未想過身旁會有彆人,她就是自己的全部,隻要是為了她,甚至連自己的命都可以割交出去。

可唯有她這個人,需要在自己的身旁。哪怕自己為此付出代價,需得帶著一輩子的麵具。換得哪怕隻有一瞬間,讓她完完全全的屬於自己。

可是自己又應該如何期待該怎麼期待,這麼好的一個她願意呆在自己身旁呢?

自己憑什麼?

“好呀。”眼前的阮瀾微微笑起來,小小的梨渦可以溺死一個苦戀的人。

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氐惆,所有的苦難,所有的恨還有所有的不甘,都像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他的那些保護色他的那些硬殼還有那些刀槍劍戟,散落一地。

什麼都不剩下了,隻有一個疲憊的靈魂,由黑不見底的深淵向上仰望。

阮瀾伸手撫上了他的臉龐:“好啊。既然等不及了,那今晚就成親吧。”

陸追想問為什麼,為什麼答應了。他不敢閉上眼睛,生怕錯過一丁點的細節。

下一刻,阮瀾湊了上來,她閉著眼睛,輕輕親吻他乾涸的嘴唇。

陸追愣住,再看她的時候隻能看見她微微顫抖的睫毛,她的親吻便是一切的回答。

他不知何時抱住了她,強烈地、牢固的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中。

“可有求不得?”

有。

求不得一個圓滿的夢;求不得一個可以酣睡的歸宿;求不得一個真心的笑;求不得一顆誠摯真實的心。

陸追小心翼翼,所有的柔腸都傾注於此刻此地,生怕驚醒了這個夢,生怕嚇跑了懷中的人。

地為席,天為鋪。

不知由何處來的那些情緒無邊無際,驚濤駭浪一般要將他淹沒,可他能看見海岸。

“阿追。”阮瀾臉頰緋紅,輕聲呼喊他的名字。心意都飽含在其中,傳達給他。

“嗯,我在。”陸追回應:“我一直都在。”

晚風不停不休,卷起的穗葉像是漫天的大雪。從未覺得世間如此美好,從未覺得星光如此閃耀。

在這樣的荒野當中,做著隻屬於我們兩個的美夢。

倘若這是冬日,便永遠也不想迎來春天。

倘若這是夢,就想永遠沉睡其中。

阮瀾握緊了他的手,清秀的眉頭蹙緊。

她不在意事情如此發展了,她隻是順應自己的心意,在這溫暖的風中,將我的全部都交給你。

阿追喜歡自己啊。

每日走在村子裡的石子路上,一遍遍回憶與他行走過的景象,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覺得這世間滿是新鮮,生活多了美好的顏色。

她的喜惡是直接的,雖有遲鈍雖有愚笨,但如同她做出來的那些瓷器一般,乾淨細膩漂亮,招人喜愛。--

她的感情是敏感纖細的,否則如何能將看到的山川峰巒閒花小草化成手中的瓷,調出那般清雅的釉色?

阮瀾不知為何眼淚流了出來。她突然想到了劉珠,在曾經的那個夜晚,她是不是也滿懷這樣的心情呢?

自己不在意被人背後說三道四。

說又如何呢?並不能傷筋動骨。

可她的阿追,她這麼好這麼好的阿追,卻時時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下。

“阿追。”阮瀾開口說著:“記得要好好回家。”

陸追停下動作,輕輕親吻她的額頭:“嗯,很快就會回來的。不會讓你一個人,等太久。”

月光照在她的身體上,沒有比這更美的景色了。是皎潔滌蕩了血腥。

不知過了多久,他將她抱回了家中,她身上蓋著他的外衣,石子路咯吱咯吱的響著。她睡的熟,他走的穩,往日湍急的河水也知情知趣的收斂了聲響,化作潺潺清流,嗚咽著宛轉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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