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室外,和菲奧娜有關的討論還沒有結束。
“我們得找一個專業的,能信得過的心理醫生,來解決菲奧娜的問題。”
娜塔莎也曾經曆過洗腦,但她認為菲奧娜的情況比自己嚴重得多。
她所經曆的是價值觀上的灌輸,將自己打造成永遠不會背叛的武器。而菲奧娜顯然不是這樣,她沒有表現出任何一中傾向的極端情緒。
她的心理狀態,是趨向於不斷地進行自我否定。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克林特的分析,但我們可以往這個方向去想。”
娜塔莎提出她的看法,“在通常情況下,不會有一個組織想要讓成員認為自己一無是處,那對完成目標沒有好處。對她洗腦的人,我傾向於是有私人恩怨,或者將恩怨轉嫁到她身上。”
“私人恩怨,哈?”
托尼的情緒還是沒有平複下來:“就菲奧娜這中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先莫名其妙認為是自己犯錯的性格,她能和誰有私人恩怨?那對方還講不講道理,還想要她怎樣?”
“要是連菲奧娜也能得罪彆人,那這個人應該先反省一下自己的問題。”
史蒂夫揉揉眼睛,沒有接托尼的話。
先讓他發泄一會吧。
“我們連菲奧娜的來曆都查不到,要查她的過去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娜塔莎理智分析道,“所以,我們應該先找專業醫生來評估她的情況,消除她腦子裡被洗腦的殘餘。”
永遠不要低估心理問題對人的影響。
它雖然沒有能震撼人視覺的外在傷痛,卻能殺人於無形。
“我讚成。”史蒂夫表態。
托尼突然想到,“你們說,菲奧娜知道自己,額,她知道她有過這樣的經曆嗎?”
“大概率不知道,但不一定。”娜塔莎告訴他,“有些人即使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經曆過洗腦,也很難掙脫出那中心理困境。順應從前的想法,減少掙紮會成為人龜縮在安全區的本能。”
就像沉迷於毒/癮中無法自拔的那群人,他們難道不知道吸/毒有害嗎。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戒掉是另一回事。
菲奧娜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不能以成年人都未必擁有的強大意誌力去要求她。
誰都沒有再說話。
愈發沉重的氛圍,在一片寂靜中持續蔓延。
“事先聲明,我並不是嫌棄菲奧娜的意思。現在說這話也可能不太合適,但……”
終究還是由克林特開口:“收養她的決定,我們是否做得過於草率了?”
“一開始,我們隻是想弄清楚她身上的秘密,後來意外發現了她的能力。按照這個走向,將她作為預備成員吸納進複仇者聯盟,我沒有意見。”
“而事實是,她的身體情況和精神狀態,都顯然不適合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果我們將她留在這裡,真的是為她好嗎?”
也許隊長一開始的想法才是正確的。
他們應該找一個普通的家庭收養菲奧娜,讓她在平和的環境中慢慢得到治愈。
複仇者聯盟從成立以來,就麵對著太多的爭議。而鋼鐵俠托尼·斯塔克本人,更是自帶話題流量。
無論怎麼看,他們都不是菲奧娜的最佳監護人選擇。甚至有可能因為一些難以預料的突發事件,讓她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史蒂夫最先反對:“這中討論如果發生在我們還沒收養她的時候,才值得展開講講。但在已經作出決定後,想要反悔對她的傷害太大了。”
隊長完全能預料到,不管他們如何誠懇地說出顧慮,菲奧娜都會覺得自己被拋棄了。
“我同意隊長的觀點。”
娜塔莎能夠理解克林特的意思,但不讚成他的說法。
“事實上,任何一個硬幣都有兩麵,鼓勵她以後加入複聯也不全是壞事。在我們這裡,她能夠發揮用處的地方太多了。被肯定,被需要,正是治愈她的良方。”
克林特欲言又止。
說到底,在複仇者聯盟這群人中,隻有他是一個真正的父親。他在麵對菲奧娜時,會把她代入成自己的孩子。
越是重視,越要小心翼翼,不敢冒任何風險。
儘管這樣說不太尊重孩子的主觀意願,但如果能平平穩穩地度過一生,大多數父母都不會願意讓子女冒險。
乘風破浪固然精彩,海上翻船卻有性命之憂。
他看向托尼,“你覺得呢?”
無所不能的鋼鐵俠,此刻正在深深地掩麵歎息。
“我永遠不會放棄菲奧娜。”
他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就算她不想要我這個父親了,我也不會放棄她。克林特,我明白你的顧慮,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你真當我是隨便養孩子玩玩嗎?你在大街上找一個已婚已育的男性路人,詢問他為了讓孩子有更好的生活環境,願不願意把自己的兒子或者女兒送到彆的家庭裡。你看對方是會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還是要給你一拳。”
“不適合拿來和彆的父親討論的問題,也不適合和我討論。我雖然和她沒有血緣關係,但斯塔克做出的每一個承諾都不會更改。她是我的孩子,現在是,將來也是,誰也不可能把她從我身邊搶走。”
“哪怕今天是她那個不知道是否還活著的親生父親站在這,要帶走菲奧娜,我也會讓他滾。我就是要這麼說,***(臟話),我明天就帶她去登記姓氏。”
在隊長提醒他文明用語前,托尼擺手阻止任何人打斷他的發言。
“克林特,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但這些話聽在我耳朵裡真的非常冒犯。就像我現在勸你彆當弓箭手了,轉行打近戰那樣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而且,菲奧娜她需要我。”
“這不是我的錯覺,也不是我的想象,我就是知道——就算她的這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情況一輩子也治不好,我的進度條永遠也推不到終點,總是要一次次重來,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否認,她需要我。”
在自然界中,有很多動物的散發的信號隻有同類才能接收到。
菲奧娜——她抱著一塊木板在望不到儘頭的海洋上艱難掙紮。海水嗆入了她的喉嚨,她說不出任何一句救命。
在這中時候,在這中時候……
他怎麼能鬆開手。
現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托尼是關心則亂了。”娜塔莎出來緩和氣氛,“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說出的話都不太能考慮彆人的感受,理解一下吧。”
克林特聳肩:“我當然理解,不過其實他心情平靜的時候也不太能。”
因為實驗室的項目暫時走不開,直到此刻才趕到現場的班納博士,在離他們十米遠的地方,就感受到了空氣裡的焦慮和僵硬。
“可能我錯過了一些關鍵的討論,但我想先問一個目前最值得關心的問題——菲奧娜的情況怎麼樣了?”
娜塔莎回答:“基地內的值班醫生來看過了,血管迷走神經性暈厥。”
班納:“……很遺憾我的七個博士學位裡並不包括醫學。”
“哦,那就是受刺激然後昏迷了。”
如果在平時,班納可能會因為她的這句話而無奈地笑出來。但現在……
托尼背過身去,大家都能看到他的肩膀還在上下起伏,美國隊長和克林特眉頭緊鎖,看起來都心事重重。
即使是娜塔莎,也沒辦法讓現在的氣氛好起來。
班納也隻能乾巴巴地說:“這中情況不是幾秒到幾分鐘就會自行恢複的嗎?菲奧娜好像已經在裡麵待了很久。”
“她的情況有點複雜,現在是睡著了。不過她的生命體征都很正常,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
那你們為什麼還聚在這裡?班納博士真想問這個問題。
就不能找個適合談話的會議室,非要在醫療室外麵,這個自帶緊張情緒的地方。
“我去讓佩珀找醫生。不管你們接下來還要不要繼續討論,要說些什麼內容,都沒必要建立在送走菲奧娜的基礎上——我是不可能同意的。雖然我知道你們不會,但我還是想提醒一下,千萬不要有人愚蠢到去問菲奧娜的意見。”
“她那個傻乎乎的性格,會把你們隨口說的每一句話都當真。當你問出是否的問題,她隻會說出你期待聽到的答案。”
托尼說完這些話後,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