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教妻(1 / 2)

張氏招呼著大丫二丫收拾著柴房,自己則坐在床框上收拾著為數不多的行李,同時不解問道,“夫君,咱們何不上門投靠二弟一家子,他們家日子好過,合該幫襯幫襯咱們。就你非得扯能,旁的不說,看兩個孩子份上,你也不該這般要麵子。”就是這會兒,張氏這腦袋裡頭也全是一百兩銀子,白花花的銀子,她長這麼大都沒看過,那位官人說要送給他們,偏當家的死要麵子活受罪,竟然不肯收,她當時愣是急出一身汗。不過再如何,張氏從不敢在外人麵前抹了自家夫君的麵子,男人是天,她縱然心裡不滿,也隻得壓著,如今隻剩一家子人了,她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又開始抱怨起來。

周成祖這會兒正在縫補窗戶,這雖是間柴房,但比鄉下的房子好多了,不透風不漏雨的。掌櫃的本想給他們住廂房的,周成祖不願意消耗二弟的人情,自個兒要求住了柴房。逃難到京城,撿了一條命已經算是萬幸了,並不想有太多的奢求。

說來如今他們暫住的酒樓本不缺人,還是看著李琦的麵子方才收留了周成祖一家,周成祖在前廳幫忙,張氏在後灶幫廚,兩個女孩子幫著擇菜洗菜,跟本地人拿一樣的月銀,一大家子一個月也能有一千八百多個銅板,這比在鄉下種地舒服多了。且這酒樓吃住全包,一年四季還有幾身衣裳,就是在老家,他們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差事。

如今因禍得福,一家子心中雖高興,但張氏想著昨個瞧著的官大人,比他們那兒的縣太爺還氣派,想來二弟也是個能人。既如此,一家子骨肉親,拉扯拉扯他們也是應當的。她當家的可是念叨了老二半輩子,如今好不容易見著了,竟是連認親都不肯認。

張氏不懂這裡頭的深意,按照她們鄉下的做事方式,有錢的幫襯沒錢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若是旁人,有這麼一門體麵的親戚,早巴巴的粘上去了,隻有傻子才躲的遠遠的。

看昨日那人的做派,他雖不清楚二弟的底細,但肯定不是普通人。他這個當大哥的沒啥大本事,幫不了二弟,他能做到的就是不給二弟添太多人情債。這會兒聽著張氏小聲的抱怨,周成祖也不生氣,隻道,“我隻問你,咱們這日子,比以往如何?咱們逃難的時候,可曾想過能有這般好的日子?”

“這肯定比咱們以往的日子好啊。除了最小的鐵蛋,咱們一家子都有活乾,在這酒樓吃喝不愁的,日子經營的好,一年至少能存二十兩銀子,十年,那就是二百兩。往後鐵蛋娶親肯定是不用愁了。”張氏立馬回道。當初逃難的時候,何曾想過有這般好的日子,當時想著一家子能活命就不錯了。

“看來你也知道。孩兒他娘,咱們吃多少飯端多大碗。我跟二弟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不假,可是你也知道,我和他並不是一塊兒長大的。我這個當哥哥的幫襯不了弟弟,心裡都羞愧的很,哪裡還能拿著弟弟的人情過日子。人都說,親兄弟明算帳,更何況是我和二弟這樣的情況。我隻問你,如今咱們家有了落腳地,眼瞅著未來也一片光明,目前暫且不說,待下個月咱們一家子拿了月銀,你可願意幫襯幫襯孩兒他爺他奶?”

“呸,憑什麼給他們。當初咱鐵蛋都燒的滿嘴胡話了,眼瞅著就不好了,我當時就想著讓咱鐵蛋吃頓飽飯上路,不當餓死鬼。可那個賤人,就是不肯,咱一家子跪在他們麵前磕頭,我抱著那賤人大腿,賭咒發誓一定會還她,那賤人一個銅板都不給不說,還那般說咱家鐵蛋,罵他短命鬼,早死早超生,愣是往我心口上插刀抹鹽,那樣的賤人,就是餓死了,我也不幫襯她。”想到之前那苦日子,張氏一下子沒忍住又哽咽起來。往年在老家,她待那賤人那般孝順,把那賤人伺候的跟個祖宗似的,沒想到竟得了這麼個下場。孩兒他爹還說什麼幫襯他們的話,這不是存心氣死她麼。

“當家的,我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敢接濟他們,我豁出命來跟你鬨。”一邊說著,張氏一邊狠狠的瞪了眼周成祖。

周成祖見張氏這般,心裡又是辛酸,又是無奈。他不過是打個比方罷了,偏孩兒他娘隻聽了表麵的話。

“我不過是打個比方,你想想,一塊兒生活的人這般對待咱們,而一頓飯沒吃過咱的二弟,又是這般幫咱們。我這心裡說不清的滋味。孩兒他娘,二弟縱然有天大本事,又與咱家何乾呢。說句難聽的話,就是二弟一家不幫咱們,那也是應該的。”周成祖勸解道。孩兒他娘能吃苦,不怕累,就是看事情都隻看表麵,考慮事情也從不往深處想。他是打算與二弟一家長久走動下去的,倒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家中兒女。他不求二弟拉扯他一把,隻盼著他能拉扯下孩子們,他也沒什麼大心思,隻想孩子們以後能吃碗輕鬆飯,彆跟他似的累死累活還存不住錢。

二弟是有本事了,可他也不想跟牛皮糖似的粘上去,白白在小事上耗費了微薄的兄弟情分。人情,跟金錢是一樣的道理,要用在刀刃上。不然,再好的關係,日子久了,這感情也得消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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