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朗乖乖領命而去。
他走後,沈栗又對班鹿吩咐道:“去請宓姑娘過來,就跟她說,當初約定的承諾我想用了。”
“司長?”班鹿若有所感,不安喚道。
沈栗重複道:“去吧。”
“是。”班鹿道。
“阿財,阿寶。”沈栗道。
劉氏兄弟和出來的班鹿錯身而過,雙方對望,都是滿臉心事。
兩兄弟來到床邊,劉進寶將沈栗扶起來讓他靠在床頭。
沈栗說:“你們兩個和司夜府的其他孩子不一樣,你們有自己的父母,被收入司夜府時已經知曉人事,性格也已經養成,往日我覺得就算有些小毛病,那也不算什麼,沒必要為此為難你們。”
“司長。”兄弟兩人表情惶恐,都覺得這話語聽起來像是要交代後事。
沈栗擺手,讓他們先不要說話,聽自己說。
“曆代夜遊使的壽命都不長,這是使用詭器的代價,給你們詭器時我就與你們交代過了。但凡是有其他選擇的人,誰又願意承受這些。我知道你們心裡對原生父母有恨,對許多人都存有偏見,這是你們兒時的經曆影響,也是後麵被詭器影響。”
“現在我想問問你們,還想不想回歸普通人的生活?認真回答我,不要說意氣話。”
劉進寶說:“我現在不就是個普通人嗎。”
劉招財沉默了半晌,認真回答道:“司長,我不知道。我被耳語折磨過,也失去過耳語,失去耳語的那段時間讓我很輕鬆也很不習慣,等到它回到我身上,我既開心又害怕,我怕比進寶更早死,又怕沒有詭器的進寶比我更早死。”
“我知道了。”沈栗說。
……
宓八月在班鹿的引領下進入房間。
一夜不見,沈栗直接瘦了一圈,臉頰凹陷,雙眼被布帶係著。
“宓姑娘。”
“沈司長。”
沈栗伸手讓劉進寶將自己扶起來,下床走到桌邊坐下,然後揮退三人。
“現在開始嗎?”宓八月沒有廢話。
沈栗搖頭,“我想請宓姑娘為劉進寶取出詭器。”
宓八月平靜道:“你要這樣選擇也可以。”
“多謝。”沈栗道。
宓八月:“我要提醒你,繼續留著詭器失控,你的身體堅持不了多久。”
“就算取出來,我也沒幾年命了。”沈栗釋然微笑。
他主動跳過這個話題,說:“我們之間還有一個承諾。”
“沒錯。”宓八月說:“你現在要兌現嗎。”
沈栗點頭,卻沒有急著說明要宓八月承諾什麼,“那日宓姑娘以小公子寄宿司夜府,以及為小公子辦理身份文書為條件,向我許一個承諾。你說以後有解決不了的事,可以向你求助,隻要你能辦到就不會推辭。”
沈栗說:“那會我沒有細想,直到經過這次大難,我忽然明悟。以宓姑娘的本領,想在北原城保護小公子生活無憂,並非司夜府不可。而宓姑娘給我的許諾,更像是早有預料司夜府會有大難,我一定會找宓姑娘幫忙。”
“宓姑娘,你意在司夜府。”沈栗斷定道。
黑色細小的觸須從他眼上綢緞鑽出來,在空氣中扭曲著,觸須上密密麻麻的斑點,細看是一隻隻米粒大小的眼睛。
宓八月目光平靜。
過了會,沈栗壓抑著痛苦問道:“我隻有一個問題,這次災禍和宓姑娘無關吧?”
宓八月說:“無關。”
“如此我就放心了。”沈栗緊扣著桌角,以此忍耐失控詭器帶來的折磨。
“無論宓姑娘圖司夜府什麼,我便求宓姑娘一個善待司夜府的承諾。”
宓八月沒有猶豫,“可以。”
比起這些,她對在空氣中扭曲失控的詭器更感興趣,“真的不用問幫你將詭器取出來?”
強撐著痛苦的沈栗差點脫口答應,理智及時止住他的行為,微笑道:“不用,說好這個機會留給阿財。”
“這回當我送你。”宓八月說。
沈栗愣了下,白得的救命機會,是個有求生意誌的人都沒辦法拒絕,“……多謝宓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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