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陽光有些刺眼,所以當‘廖公館’的大門被打開的時候,‘廖公館’內的人,在第一時間並沒有看清楚進來的是什麼人。
當大家熟悉了這樣的陽光後,廖老板第一時間認出了來人。
譚四!
看到譚四後,廖老板頓時沒有了剛剛的威風,連忙站了起來,臉上堆積著諂媚的笑容,來到了譚四的身邊。
“四爺,您怎麼有時間來我這裡了,有什麼吩咐,您直接讓福生大哥過來遞個話就是了!”
譚四也沒有跟廖老板廢話,直接在自己的兜裡拿出來十個大洋,扔給了廖老板。
“這是我兄弟包一民之前在你這裡欠的錢,今天兩清了!”
說這話的時候,譚四的臉上無悲無喜,隻是聲音有些落寞。
包一民?廖老板立即想起了是那個了,趕忙說道:“原來包巡捕是四爺您的兄弟啊,這兄弟怎麼能收錢呢,以後包巡捕來了,小的還得請他喝兩杯呢!”
“哪兒那麼多廢話,給你你就拿著!”譚四的聲音有些冰冷。
廖老板能夠在群福裡開這家‘廖公館’本就是八麵玲瓏之人,立即聽出了譚四話裡的不滿,不敢再有廢話,趕忙收起了譚四給的錢。
譚四見狀,環視了一下‘廖公館’的大堂,便知道這位廖老板剛剛是在做什麼了,不過對於這種事情譚四早已司空見慣,也不會對廖老板的行為發表什麼意見。
“你們這裡昨天晚上是誰在群福裡的門口站街的?”譚四問道。
廖老板不敢有絲毫的隱瞞,連忙將自己正準備收拾的九兒,還有一旁站著的杏兒推了出來。
“四爺,就是她們兩個,她們兩個要是有什麼做錯的事情,您隨便收拾!”
譚四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九兒與杏兒兩個女孩子,她們也就是十**的年紀,但因為在這種地方待的時間太長了,早已經沒有了少女的青澀,更多的是一種與外貌不相符的成熟......
“你們兩個收拾一下,跟我出去一趟!”譚四直接吩咐道。
九兒與杏兒兩人怯怯的看向自己身邊的廖老板。
廖老板立即訓斥道:“還愣著做什麼啊,趕緊的,要是耽誤了四爺的事情,回來我扒了你們的皮!”
九兒與杏兒這才不敢耽誤,趕忙跑到了自己的‘閨房’,開始打扮起來。
“九兒,四爺來的真是時候,不然的話,咱們兩個可就遭殃了!”杏兒一邊給自己打扮著,一邊心有餘悸的說道。
九兒也是一臉的慶幸,要不是譚四來的這麼湊巧,自己的身上怕是也要挨鞭子了。
“不過,你說什麼事情啊,能讓譚四爺親自跑一趟,把咱們兩個叫出去,你說譚四爺該不會是想要讓咱們兩個去陪他吧?”杏兒好奇又期許的說道。
她們並不擔心譚四是來找她們麻煩的,畢竟譚四要是想找她們麻煩的話,根本不需要親自過來,也不需要將自己帶出去!
九兒搖搖頭,道:“想什麼好事呢,當初豔陽天那麼漂亮,四爺不是也不要她了嗎,怎麼可能看得上咱們兩個?”
杏兒梳著頭發,有些展望的說道:“那也說不定啊,反正今天我起床的時候,聽到了外麵喜鵲的叫聲,肯定是會有好事發生的!”
兩人雖然在聊天,但梳妝打扮的動作一點都不慢,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剛剛還是素麵朝天的她們,這個時候已經換成濃妝豔抹的‘倌人’!
對於她們的打扮,譚四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在看到她們兩個後,點了點頭,道:“跟我走吧。”
廖老板殷勤的將譚四送出了門口。
本來廖老板與九兒,杏兒一樣,都認為譚四是找她們‘出局’呢,結果他們走出廖公館後才發現......
譚四直接讓九兒,杏兒兩人上了汽車,自己並沒有上車,而是對開車的福生講道:“把她們兩個送過去吧,阿飛那邊還等著呢!”
阿飛?
廖老板敏銳的抓住了這個關鍵詞,能夠讓現在譚四這樣的人物親自出馬,接兩個‘倌人’出去的人物,絕對是大人物,在盛海灘叫做什麼阿飛的大人物......許飛!
廖老板立即猜到了要見九兒與杏兒兩人的大人物是誰了,想到這裡廖老板的心裡就是一陣火熱。
自己正愁著不知道怎麼跟許飛搭上關係呢,沒想到現在許飛竟然就讓譚四來自己的‘廖公館’找人了。
天助我也啊!
譚四一個人朝著一壺春走了過去。
等他來到一壺春的時候,看到了肖德榮正在這裡坐著,臉上露出了笑容。
“肖隊長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
肖德榮趕忙站起來,一臉的尷尬,道:“四爺,您這不是拿兄弟打趣嗎,什麼隊長不隊長的啊,還不是你跟飛哥兩個人抬舉我,才讓我做的這個巡捕房的隊長嗎!”
趙升平被楊雙一劍捅死,巡捕房沒有了隊長,但在譚四與福勒兩人的運作下,今天上午肖德榮被任命為巡捕房隊長的命令就下來了!
譚四哈哈一笑,道:“說說吧,今天你是新官上任,不在巡捕房待著,怎麼跑到我這裡來了?”
肖德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的表情,擔心的看著譚四,說道:“四爺,巡捕房剛剛接到一個消息,是關於豔陽天的?”
譚四露出了複雜的表情,要說之前的事情,豔陽天可以說是造成這一切的一個關鍵點,但自己被抓進大牢後,豔陽天所做的一切,又讓譚四有些動容。
實際上譚四已經在許飛的那裡,知道了豔陽天居住的酒店,隻是譚四還沒有想清楚怎麼處理豔陽天,所以一直沒有去見她。
沒想到,肖德榮今天卻帶來了豔陽天的消息。
“她怎麼了?”
譚四點著了一顆香煙。
肖德榮小心的看了一眼譚四後,說道:“今天上午我們巡捕房接到報案,豔陽天今天早上,在她居住的酒店,上吊自殺了!”
譚四手裡的香煙,微微抖動了一下,然後平靜的說道:“知道了,花點錢把她給安葬了吧!”
肖德榮點了點頭,也就沒有在說什麼。
......
九兒與杏兒兩人坐著福生開著的車子,來到了許公館!
看到許公館的牌子後,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喜,沒想到她們來的地方竟然是許公館!
至於是那個許公館,還需要想嗎,能夠讓譚四親自出馬的自然是許飛的許公館了!
兩人有些拘謹的下了車子,福生看著她們的樣子,笑道:“你們兩個不用緊張,飛哥這個人很好的,不會有事情的!”
九兒裝著膽子,問道:“福生大爺,咱們真的是要去見許大爺嗎?”
福生笑著點點頭,道:“對啊,不過你們不用叫飛哥許大爺,飛哥喜歡彆人叫他飛哥!”
九兒與杏兒兩人趕忙點頭。
兩人跟著福生穿過洋房看到許公館裡的下人,熟悉的跟福生打著招呼,同時也對她們做到了目不斜視。
這些人當初被福伯招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在這樣的大戶人家第一生存法則就是,不該看的絕對不能看!
三人一路來到了許公館的後花園,九兒看到有兩個男人坐在那裡,曬著太陽,有些不修邊幅的喝著酒聊著天。
聽到腳步聲,一個麵向凶悍的男人回頭,九兒認出了他,是昨天與許飛一起的那個富翁陶大業。
富翁陶大業看到九兒與杏兒的時候,臉上立即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哈哈,阿飛,你這次真的是太講究了,竟然讓福生給咱們請了兩個‘倌人’過來,不錯,不錯,我越來越滿意了!”
這個時候九兒看到許飛也轉頭了。
許飛回頭看到了九兒與杏兒兩人,臉上露出了笑容,道:“想什麼呢,今天請這兩位過來,實際上是謝謝人家的!”
其他人聽到許飛這麼講,皆是一愣!
許飛也沒有給他們解釋,而是看著九兒笑道:“這位姑娘......”
九兒忙說道:“許大......飛哥,我叫九兒!”
許飛道:“九兒姑娘,昨天晚上的事情謝謝提醒啊,這次把你們請過來是特意感謝你們的!”
昨天晚上許飛一個人拎著長刀走進群福裡的時候,九兒特意在出聲提醒了一下許飛。
雖然這聲提醒對許飛來講並沒有什麼用,但該感謝的還是要感謝的。
至於為什麼要把杏兒也叫來呢......
許飛昨天根本不知道九兒的名字啊!
陶大業與福生兩人皆是一愣,沒明白許飛的意思,倒是九兒與杏兒兩人立即知道許飛說話的意思了。
“飛哥,您太客氣了,昨天晚上是我們不知道天高地厚,差點壞了飛哥您的事情,你不怪罪我們就好!”九兒趕忙說道。
許飛擺擺手笑道:“怎麼會怪罪你們,說了請你們過來是為了感謝你們的,就是為了感謝你們的,不如你們想一下,有什麼需要我做的,隻要不是太過分的,我都可以滿足你們!”
福生有些羨慕的看了一眼這兩個‘倌人’,從昨天晚上開始,許飛的承諾在盛海灘已經是一塊金字招牌了,這兩個‘倌人’還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九兒與杏兒兩人也是一愣,幸福來得太快,讓她們感覺這一切有些夢幻。
“飛哥,我們真的什麼都可以說嗎?”九兒想了一下,然後咬了咬牙,有些希冀的看著許飛。
許飛點頭,笑道:“當然,不過你們的要求如果我辦不到的話,那就沒有辦法了!”
九兒趕忙說道:“能辦到,能辦到!”
說著話,九兒直接拽著杏兒給許飛跪了下來,說道:“飛哥,求求您將我們從‘廖公館’救出來吧,我們兩個都是讓家裡賣了‘斷賬’的,留在‘廖公館’早晚讓那個姓廖的給打死!”
杏兒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了,趕忙說道:“求求飛哥了,求求你了!”
許飛示意福生將她們兩個攙扶起來,笑道:“這個簡單。”
隨後對著福生講道:“福生,回去以後,找到那個廖老板,就說我許飛給這兩個女孩子贖身了,讓他放人......”
九兒與杏兒兩人一聽,瞬間流下了眼淚,不停的向許飛感謝。
看著兩人的樣子,許飛又對福生講道:“她們兩個在‘廖公館’出來後,肯定也沒地方住,這樣你跟四哥商量一下,在一壺春給她們兩個安排一個工作吧,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
福生笑道:“沒問題!”
然後福生便帶著千恩萬謝的兩人,離開了許公館!
富翁陶大業笑道:“沒看出阿飛你還有一個菩薩心腸啊!”
許飛嗬嗬一笑,道:“什麼菩薩心腸啊,總是要知恩圖報吧!”
......
下午的時候,趙三,馬五這兩人終於是來到了許公館,向許飛彙報起了自己這幾天對蔡大風的調查!
蔡大風盛海人,早年間曾在英倫留學,後在英倫回來後,接管了家裡的紡織廠,因為其在英倫留學的關係,跟盛海灘公共租界的英倫人關係都十分不錯,尤其是路易斯莫公司的總經理喬科爾,傳聞兩人在英倫的時候就認識。
“飛哥,你是不知道這個蔡大風有多壞啊,彆的工廠裡,雖然也有一些保安,不過都是為了保護工廠的財產才聘請的,而這個蔡大風憑借著自己跟洋人的關係,請了幾個洋人打手,隻要他們工廠裡的工人工作的時候,稍微有一點錯誤,上去就是拳打腳踢啊。
每年在他們工廠被打死的工人至少三四個。
因為蔡大風跟路易斯莫公司的關係,再加上動手的又是他工廠的那些洋人保安,所以巡捕房的人根本不敢去管!”
趙三說這話的時候,義憤填膺!
很顯然蔡大風的行為深深的刺激了這位少年!
許飛好奇的看向富翁陶大業,問道:“這個路易斯莫公司是做什麼生意的?”
富翁陶大業不屑的笑了笑,道:“你最不喜歡的煙土生意!”
許飛越發的有些不解了,問道:“一個做煙土生意的公司,怎麼會跟一個紡織廠的關係這麼好呢?”
富翁陶大業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趙三與馬五兩人!
趙三趕忙講道:“路易斯莫公司雖然主營的是煙土生意,不過他們公司在整個南洋都有分公司,蔡大風借助路易斯莫公司的渠道,將自己工廠‘貂蟬’牌的花布買到了南洋,也是一筆不小的利潤,路易斯莫公司應該是看重了這一點!”
馬五點頭道:“誰會嫌錢少啊!”
“飛哥,我們還發現這兩天蔡大風突然跟曰本虹口道場的中島翔哉走的非常近!”趙三補充道。
許飛微微一愣,隨後笑道:“這個蔡大風倒是一個長袖善舞的人才,不僅跟英倫人的關係不錯,現在竟然跟曰本人也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