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斛見桓宗站在床頭沒有進來,用清潔咒把船艙打掃乾淨,在長凳上墊了好幾層錦緞,才道:“公子,箜篌姑娘,進來吧。”不是很好奇想坐船,站在船頭乾什麼?
“好呢。”箜篌在江邊跟船夫閒聊,問他一天收入如何,到了江麵結冰時怎麼辦。船夫平時哪有機會跟女修士說話,箜篌問什麼就說什麼。他那張經過風吹日曬的臉,黑裡透著紅,隻怕箜篌此刻問他江水裡有沒有魚,他都會跳進水裡給她抓一條上來。
見到箜篌上船,他解開套船的繩索,跳到船上才發現的烏篷船此刻乾淨得像是新做出來的一般。剛剛短短一會兒時間,發生了什麼?
真不愧是仙人手段,可以把舊船變新船,等會兒他要不要把包船的錢還給他們,就當是感謝費了。
江風吹來,船夫趕緊身上的衣服,搖起漿來。烏篷船在江麵上晃動著,箜篌覺得這跟采蓮詩上描寫的差彆太遠了,烏篷船裡又窄又悶,一點都不適合觀賞江麵景色。
“箜篌姑娘若是覺得不舒服,我那裡有艘飛舟法器,在水麵上能夠化作畫舫,不僅穩當還能觀賞景色。”林斛一眼便看出箜篌不太適應烏篷船裡的環境,就連自家公子繃著的嘴角,似乎也微微往下垂了些許。
所謂葉公好龍,大約便是如此了。
箜篌轉頭看向船篷外,用力劃著船槳的年輕船夫,搖了搖頭:“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有始有終,法器就算了。”
林斛看桓宗,桓宗也微微搖頭。
他無奈歎氣,由他們折騰去吧。
船至江心,水流越來越湍急,船身也晃動得更加厲害,箜篌掀起船篷中間隻有腦袋大小的簾子朝外望去,皺起了眉。
“有人落水了?”林斛也聽到了尖叫聲,很快呼救聲也傳了過來。
“我去看看。”箜篌走出船艙,船夫看到她出來,疑惑不解道:“仙子,你……”
箜篌顧不上回答他的問題,淩空甩出飛劍,踩到飛劍上朝呼救的方向趕去。在江對岸不遠的地方,剛才先行離開的船大半都已經陷入水中,因為天氣冷,所有人都穿得厚實,一入水便沉得遊不起來。
“救命!救命!”一個婦人單身攀著半沉的船舷,手裡抱著一個三四歲大小的孩子,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臉被凍得發青。
看到箜篌飛在半空中,婦人眼中迸發出希望的光芒:“仙子,求仙子救救我的孩子!”她拚命舉著手中的孩子,明明寒冷的江水已經耗儘了她所有的力氣,但是在看到箜篌的那個瞬間,她仿佛爆發出巨大潛力,竟把孩子舉了起來。
箜篌往江麵扔出一艘玉舟,手中的袖子幻化成長綾,卷起孩子把他放到玉舟上,再揮手把江水中的所有人都卷到了玉舟中。
“多謝仙子,多謝仙子。”被救的人麵色凍得發白,卻顧不上喊冷,全都跪在船上向箜篌道謝。就連剛才被嚇得哇哇大哭的小孩也不敢再哭得太大聲,抽噎著被他母親按著磕了一個頭。
看著他們如此誠惶誠恐的模樣,箜篌歎口氣,從收納戒裡找出一件她剛來修真界時穿過的兔毛披風,扔到了婦人懷中:“孩子身上濕透了,把他衣服脫了,暫時先裹著這個。”
“謝謝仙子,謝謝仙子。”婦人重重磕了幾個頭,看著披風上雪白無瑕的兔毛,婦人把手在她濕漉漉的衣服上擦了好幾下,才小心翼翼給孩子換上。
“箜篌,我這裡有不曾用過的被子。”桓宗踩在飛行法器上,來到箜篌身後,“讓他們暫時先圍著。”普通人肉身凡胎,冷得太厲害可能會死。
把被子往玉舟上一扔,桓宗也不等他們給自己磕頭,揚手讓玉舟劃過江麵,落在了陸地上。從驚恐中回過神的人們這才緩過神,有人嚎啕大哭,也有人不住的道謝。
箜篌收回飛舟,這是午陽峰裴懷長老親手煉製,送給她的築基禮物,因為太漂亮,她一直都沒舍得用過,沒想到第一次使用,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玉舟飛到她手上,變換成樹葉大小的小船,箜篌倒出裡麵的水,用手帕擦乾淨裡麵的水,才放回收納袋裡。她不敢用清潔咒,萬一這件法器對清潔咒過敏,被她弄壞了怎麼辦?
回身看了眼還在江中心劃著的烏篷船,箜篌歎氣道:“看來我們今天體驗不完泛舟江上了。”
“沒關係,以後有機會再試。”桓宗立即道,“現在回馬車上吧。”
“好。”箜篌點頭,兩人極有默契的不提他們還可以飛回去這件事,堅決不能讓對方發現自己說話不算數,坐烏篷船一點都不好玩。
等桓宗與箜篌離去,江麵上其他人才七手八腳把受到驚嚇的落水者扶起來,住在附近的村民把他們帶回了自己家中,讓他們避避寒。
村長看著他們圍著火堆喝下了薑湯,感慨道:“你們運氣好,遇到名門正派的弟子了。”不然這種天氣掉進江水中,下場隻有一個死字,他們江岸上的人,就算水性好,也不敢跳進水裡救他們。
“那位仙子叫箜篌,”抱著孩子的婦人道,“我聽到那位仙長這般喚她。”
“箜篌?”村長摸了摸被救小孩的頭頂,“這份恩情,可彆忘了。”
小孩拽緊對他而言有些寬大的兔毛披風,默默點頭。抱著他婦人在江水中沒有掉一滴淚,現在抱著他卻哭個不停,“幸好有那位仙子,幸好……”
雁城又被稱為水城,它的地理範圍內,有好幾條大大小小的河流。都說水多的地方養人,雁城的兒郎與姑娘相貌十分出眾,歌舞也是當地一絕,每到百花盛開時,就連很多修士都會來這裡賞花賞歌舞。
箜篌他們乘坐的馬車剛到城門口,護衛就把他們攔了下來,直到看完他們三人的命牌,才準予放行。途徑好幾個城市,雁城是檢查得最嚴格的城市,就連雲華門所在的雍城都比不上。
“請仙長見諒,因雁城百姓多河流多,所以我們對來訪的外客檢查得嚴格了些。”護衛朝林斛拱手道,“耽擱仙長的時間了,請進。”
“應該的。”林斛淡淡點頭,趕著馬車進入了雁城大門。一千多年前邪修鬨事,有邪修往雁城的河道裡投毒,幸好當時和風齋的掌門為人嚴謹,派門下弟子一直守在河流上中遊,時刻監測水中是否被人投毒,不然造成的後果不堪設想。
儘管此事已經過去了一千多年,和風齋仍舊保持著每日監測三遍水源的習慣,對過往行人身份審查得也很嚴格。林斛倒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雁城這麼多百姓與修士,若是哪條河出了問題,付出的代價都是巨大的。
“我是正正經經的修士,你們憑什麼攔著?不要以為你們和風齋的狗腿子有琉光宗撐腰,就看不起我們這些散修了。”
林斛皺了皺眉,停下馬車往後麵的大門看去,這麼兩句話,可是牽扯進了三方修士。,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