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健哥說他接到了張銘張導的電話。
張導發來了一小段劇本,讓我熟悉一下,下周去試鏡。
“何枝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偷偷見過張導?”健哥語氣狐疑,“他對我態度很好,話裡話外對你也是非常滿意,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我回答:“前段時間陪蔚先生參加宴會,他幫引薦了一下。”
“果然如此。”
我不語。
“不過張導不是會看人麵子的人,他如今這個態度,一是因為蔚總的確有臉麵,二大概是因為你真的合他眼緣。”健哥繼續說,“無論如何都是好事,我等會兒把劇本片段發給你,你好好琢磨琢磨,下周試鏡,我們一定把這個男主的角色拿下!”
“是。”我說,“我努力。”
“那好,你先看劇本,有什麼需要的直接聯係我。我這幾天不會給你接通告,你今天的工作結束之後,就安心待在家裡,好好琢磨一下這個角色。張導拍這個片子就是衝著拿獎去的,你一定要立住了才行,不然就算他現在看好你,最後也不一定要你,畢竟他最喜歡不按常理出牌。”
健哥又叮囑了幾句,就將劇本發給了我。
離試鏡還有六天時間。
今天的通告是幾個小的采訪,要忙到晚上十點左右。我先把文件下載下來,大致看過一遍,心中有了底,便將其發給小戴讓她幫忙打印一下帶過來,然後開始專注於眼前的工作。
晚上七點左右,我剛剛吃完小戴帶來的清淡飯菜,收到了蔚先生的消息。
——吃飯了嗎?
——剛吃完。蔚先生呢?
——我也是。
——那就好,我晚上十點工作結束。
——嗯。
交流到此終止。
我和蔚先生的聊天內容大多都是如此,早好、晚好、吃了嗎。
最開始,我們聊天其實隻有“早好”、“晚好”。
我的胃不太好,是早年生活原因落下的病根,近兩年開始發作,一旦飲食不規律就容易體虛胃痛滿頭冷汗,因為疼痛麵色蒼白眉頭緊皺,模樣實在狼狽。
原先曾在家時發作過一次,恰好被蔚先生撞見了。
他見了之後,不知為何陰著臉,心情不好了一整天,從此每天在問好的例行問答裡,加了一個“吃了嗎”。
而我的助理們,則需要將監督我吃飯劃進每日流程中。
小戴聽說我有胃病之後,監督我吃飯比她自己打手遊還要準時、積極。
九點多,接受最後一個直播采訪之前,我竟然偶遇了黃爭鳴。他看起來應該是來這附近工作,一副剛剛和合作夥伴喝完酒的樣子。
他轉頭看到我,就立刻甩開了身邊的人,眼睛發亮徑直朝我走了過來。
我聞到了相當重的酒氣。
他走過來,麵對麵站在我跟前,然後就不再說話。我的身高約摸有一米八三左右,他和我差不多的樣子,我們兩個平視對方,久久未言。
黃爭鳴眼睛越來越亮,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我把跟在身邊的小戴支開之後,決定主動打招呼。
“黃總,晚上好。”
“晚上好,何枝你怎麼也在這裡,是忙工作嗎?”
我說:“顯而易見,黃總不也是嗎?”
“忙完了嗎?”他問,“不如跟我再去吃個夜宵?”
“不了,還有工作。”
“那這個工作忙完呢,我明天沒事可以等你,通宵也行。”
我沒有說自己工作何時忙完,隻想勸他趕快離去。黃爭鳴和蔚先生是朋友、也是合作夥伴,我不能下他的麵子,到時候反倒讓蔚先生不好做人。
“黃總喝多了酒,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比較好。”
黃爭鳴聞言,想必是聽出了我言語中的拒絕之意,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我看他,保持著禮貌疏離的笑。
剛剛一番對話挑不出錯,我多少也算是蔚先生手下的人,他如果繼續為難,其實並不占理。而以他的身份,應該也不屑和我這樣的小角色糾纏,頂多就是覺得這個情人實在沒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