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戰艦上沒有其他人。
本該很熱鬨豪華的休息區，因為空無一人，顯得有幾分死寂。
不，其實是有人的，隻是這個人坐在圖書館裡，一張意大利教廷十四世紀的紅寶石椅子上。
椅子上鋪著獸皮，是孟加拉虎與雪狐的獸皮。
椅子擺放在長達十五米的方形長桌的彼端。
那個男人就坐在椅子上，神情安詳的看著一本書。
書的文字是西班牙語，秦澤不認識。
他的目光落在了這個男人身上。
他以前覺得，什麼第一眼二十歲，第二眼又感覺是四十歲，又仿佛有五十歲的滄桑……這種描述很鬼扯。
但在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秦澤覺得一切都合理的。
這是一個老人。但他的老真的很難被發現。
那種衰老，似乎是隻藏在瞳孔裡。
他的氣質很儒雅，翻書的時候，帶著一種從容淡定。
從容，秦澤不是沒有感受過。
畢竟多數人在沒有外部壓力的時候，都會流露出鬆弛感，表現的從容。
但隻有眼前這個人，會讓秦澤有一種……無論這個人做什麼，都不會慌張的感覺。
哪怕天塌下來了，他也能笑著將天給撐起來，並且用那種從容去感染周圍的人。
不是蠱惑……
秦澤第一時間就在想，自己見到對方產生的種種觀感，是不是某種精神能力在影響。
就好比“善緣”。
但不是的，秦澤發現，這就是一種天人合一的自然感與親切感。
是強大的能力，與親和力的一種融合。
不像簡媽媽那樣至善溫和，這個人的善意，帶著一種淡淡的威嚴，不鋒利，但卻讓人心生畏懼。
不需要去印證什麼，不需要對方介紹。
隻是見麵的這種感覺，秦澤就知道，這個男人就是董事長。或許四十歲？或許五十歲？
不，年齡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似乎漸漸理解，司令那般驕傲的人，為什麼會那麼尊敬董事長。
“秦澤，你來了。”
董事長微笑著合上了書，將那本不知道內容的書，放在了十幾米的長桌上。
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位，這是示意秦澤坐過來。
秦澤沒由來，就生出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走向董事長。
董事長的話音，很輕，但就是能夠讓秦澤很清晰的聽到。
至於董事長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中氣十足的中年男人。
完全不像是病重。
但秦澤也清楚，董事長的病，必然不是常規意義的病。
他來到了長桌的彼端，坐在了董事長旁邊。
董事長溫和的笑道：
“英雄，出少年啊。你很年輕，不管是實際年齡，還是舊曆年齡。”
舊曆年齡？這個詞是說自己成為舊曆者的時間麼？
秦澤也有點激動：
“董事長，我想過很多種您的樣子，但我沒有想到……您長這樣。”
什麼糟糕的對白。秦澤說完就暗罵自己一聲。
可董事長隻是爽朗的笑道：
“我長得不怎麼好看？”
“不，確切來說，您長得……太好看了些。”
有一種人，天生就是主角臉。帶著領袖氣質，與所有人審美裡都能接受的長相。
董事長絕對沒有德爾塔那麼誇張，但也確實可以看出，年輕時必然評得上貌若潘安。
秦澤說道：
“董事長，我有個請求。”
董事長沒想到這小家夥一來，就要提要求，他笑道：
“你倒是開門見山，說吧。”
秦澤不兜彎子，他直言道：
“司令還在外麵，他護送我來的，這一路上，他都在誇您，現在看來，不是誇，隻是客觀講述您的過往。”
“我能感受到，司令對您的敬仰，他很想見您。”
董事長看了一眼德爾塔，德爾塔低下頭。
秦澤以為自己這麼說，董事長應該會同意見司令。
畢竟，不管董事長要與自己聊什麼，抽空見見司令也不礙事。
看董事長這氣色，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可讓秦澤大為意外的是，董事長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點：
“秦澤，這不是司令該來的地方，司令是一個好孩子，但他還沒有到見我的時候。”
“我知道那個孩子，一定很倔，很想見我。你能幫我勸他離開麼？”
秦澤不解：
“為什麼？”
董事長隻是看著秦澤，沒有再做多餘的解釋。
秦澤隻感覺這太沒人情味兒了。
但下達逐客令的，是董事長。董事長就是那種，似乎不管做什麼讓人看不懂的事情，都值得很多人去揣測和解讀的人。
仿佛他的每個舉動，都有深意。
秦澤想要繼續遊說，他明白司令有多想見到董事長。
大概就像是孩子想要見到父親。
如果自己有機會見到秦瀚，秦瀚卻不見自己，那一定很失望。
可當秦澤想要說什麼時，董事長卻說道：
“如果我見了司令，司令會有危險。也許你很難理解，但請相信我。司令，不該在這個時候見我。”
這句話一說出來，秦澤的所有據理力爭的台詞，都被卡住。
總不能，讓司令陷入險境吧？
……
……
未知海域，戰艦甲板上。
司令到秦澤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時，再次激動起來。
但很快，他異於常人的目力，就看到了遠處秦澤緊鎖的眉頭。
他忽然就明白了，董事長是真的不見自己。
隻是他真的很想見到董事長，所以還是抱著一種期望。
當秦澤終於來到司令身邊時，這種期望就破碎了。
“對不起……董事長確實不見你。董事長不是不想見你。且他下了命令，讓你趕緊回去。”
司令眼裡的光有些黯淡，可很快他又打起精神，拍了拍秦澤的肩膀：
“好，那我回去了。加油啊秦澤，希望能見到你再次突破。”
司令的話語發自真心。
他其實不是一個嫉妒彆人才華的人，但他內心，確實有一點點羨慕秦澤，能夠被董事長青睞。
不，是很羨慕。
司令登上戰機，機艙再次關閉，他沒有猶豫，既然董事長下達了命令讓自己離開，那麼自己就離開好了。
他永遠願意做董事長諸多孩子裡，最聽話的那個。
引擎轟鳴聲響起，有些尖銳。
可就在這個時候，司令的耳邊，卻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司令！彆走！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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