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點頭。
林寒不敢置信,“不是陸家的姑娘,也用這些?”
楚沐不明白,“這些怎麼了?都是新的。又不是陸家那女人用過的。”
饒是林寒能說會道,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楚修遠,管管你侄子!”
楚修遠笑著說,“他不懂事,你理他做什麼。布留著你們娘幾個做衣裳,金銀首飾,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就送去金銀玉器店融了做新的。”
林寒又看一眼箱子裡的東西,“這麼多我得用到猴年馬月。”
楚沐接道:“那就不用。留我兒子娶親時再用。”
林寒轉向他,“你怎麼不說留你孫子娶妻時再用呢。”
楚沐老老實實點頭,“我有想過。可我一想要是生個敗家子,沒等孫子長大,我這幾年掙的萬貫家產就被他敗光了,這些東西哪能留得住。”
林寒想想,“說得對。”
楚修遠不禁插嘴,“他說什麼你都說對。堂堂一塞北侯連兒子都教不好,你還好意思說出來。”瞪一眼楚沐。
楚沐笑著說:“先皇堂堂一皇帝都沒把韓王教好,我兒子變成敗家子,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對吧?嬸嬸。”
楚修遠盯著林寒,我看你敢點頭。
林寒好笑,衝紅菱招招手,“把布料挑出來,其他的送庫房。楚沐,你未來的妻大概也不想看到這些,這些就給我吧。下次定親禮從我們這邊出。”
塞北侯府的賬冊一直是林寒在管,楚沐都不知道他現在有多少錢,聞言便說:“我都行。”不待他叔父開口,“沒啥事了吧?沒事我——”
“大將軍,小侯爺,廷尉大人求見。”
門房小跑進來。
楚修遠下意識看林寒。
林寒樂了,“我不認識,不可能是來找我的。”
門房:“來找大將軍,還提了幾盒禮物,像是來求大將軍幫忙。讓他進來嗎?”
孫廷尉是從底下提上來的,來京師還沒半年。楚修遠跟他不熟,不知能幫到他什麼,想了想,“讓他去議事廳。”轉向楚沐,“你呢?”
楚沐抬手指一下西邊的遊戲室,“外麵熱,我去裡麵涼快會兒。”
仲夏時節,天氣太熱,偏偏冰有限,所以白天隻有遊戲室裡有冰。幾個孩子在裡麵看書、寫字、畫畫和睡午覺。
楚修遠聞言便轉向林寒,“你也進去涼快會兒。”
林寒:“我不熱。我去後麵看看。”隨即就帶幾個小丫鬟去後麵找西瓜。
林寒挑了兩個西瓜,楚修遠也見到帶著禮物登門的孫廷尉。
楚修遠請他坐下,開門見山問道,“孫大人找我何事?”
孫廷尉忙問:“聽說小侯爺跟陸家姑娘八字不合?”
楚修遠點了點頭,“定親禮剛送回來,孫大人就知道,果真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裡啊。”
“不,不是。”孫廷尉直言道,“這幾日見陸太常唉聲歎氣的,昨兒又聽說官媒去陸家,下官以為陸姑娘出什麼事了,就讓人留意一下,沒想到是您兩家要解除婚約。”調整一下坐姿,往楚修遠那邊移一點,“聽說陸姑娘德才兼備相貌不俗,小侯爺都不滿意,是不是因為小侯爺已有意中人?”
楚修遠笑了,“你這是聽誰說的?”
孫廷尉的眼睛瞬間亮了,“這麼說來並沒有意中人,真是因某些地方不合?”
楚修遠:“八字不合!”
孫廷尉連連點頭,“八字不合,是八字不合。大將軍,這裡也沒外人,下官也不跟您兜圈子,您覺得下官如何?”
楚修遠驚呼,“你?!”
孫廷尉意識到他說錯了,“不不不,不是我,是我們孫家。”
楚修遠微微皺眉,“我沒聽懂。”
孫廷尉往四周看了看,不見丫鬟小廝,又恐家丁婆子突然進來,壓低聲音說,“孫某家中有一女,年方十八,孫某敢拿項上人頭保證,相貌不比陸家姑娘差。就是,就是孫某以前覺得女子會看賬冊會理家就成了,所以才學方麵不如陸家姑娘。
“有一點我也敢保證,就是脾氣特好。不論你們怎麼罵怎麼打,她睡一夜就忘了。說白了就是缺心眼。所以下官一直想把她嫁到寬厚之家。怎奈一直沒找到,就耽擱至今。大將軍,您意下如何?”
楚修遠懵了。
他活了小半輩子,第一次見到親自登門給自己閨女說親的。
該說不愧是天天跟屍骨流氓打交道的人嗎。
楚修遠揉揉額角,沉吟好一會兒,實則在消化他所聽到的內容,“孫大人,容我冒昧問一句,你說的那姑娘當真是令嬡?”
孫廷尉點頭,“不是她我也不可能今兒就過來。哪有人家剛退婚,就上門提親的道理。”
楚修遠心說,既然知道沒有,你還來。
可人都在他跟前坐著了,再說這些也沒用。
楚修遠想了想,道:“那我也不瞞你。雖說楚沐的婚事我和夫人能做主,但畢竟是他一輩子的大事,我過幾天問問他,他要是樂意,就跟上次一樣,讓他先去你家,讓你姑娘見見,然後再讓楚沐見見令嬡。”
孫廷尉抬抬手,“不用這麼麻煩。你乃當世大丈夫,夫人乃女中豪傑,下官相信你們。小侯爺要是同意,讓他見見我閨女就成了。”
楚修遠想笑:“總得讓令嬡知道楚沐是黑是白吧。”
孫廷尉:“不用,不用。我閨女的事,我說了算。大將軍剛剛為何說過幾天再問小侯爺?”
楚修遠苦笑道,“今兒剛退婚,心裡正不是滋味,我就要給他說親,還不得跟我打起來。”
孫廷尉代入自己想想,“大將軍說的是。那就這個月月底?期間您可不能答應旁人。”
楚修遠:“我和夫人打算到秋再給他相看對象。”
孫廷尉鬆了一口氣,“到秋好,到秋好啊。日後你我兩家成了,你兒子就是,就是我徒弟。不不,也不用等日後。明日就可以讓令郎去廷尉衙門,我親自——”
楚修遠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孫廷尉,此時楚沐還不知道。”
孫廷尉尷尬地笑笑,“是,是我太著急了。那,我就不打擾您了。”說著,起身要走。
楚修遠忙說:“這些東西你帶回去。”
“這可不行。”孫廷尉連忙擺手,“沒有小輩的事,我來您家串門也不能空手。”不待楚修遠再說,行個拱手禮就往外走。
楚修遠張了張口,一個字沒吐出來,人已到影壁那兒。
楚修遠不禁歎了一口氣。
林寒走過來,“找你何事?”
楚修遠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林寒擔憂道:“很難辦?楚修遠,你答應了?”
楚修遠捏捏眉心,“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
林寒糊塗了,“說人話。”
楚修遠:“來給楚沐說媒。”
林寒鬆了一口氣,“好事啊。你歎什麼氣?”
楚修遠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因為他說的不是彆人,是他親閨女,孫家的姑娘。”
“啊?”林寒驚呼,“當爹的親自來給閨女說親?”
楚修遠頷首。
林寒不禁看了看天空,“今兒太陽從那邊出來的?”
“今日一切正常。”楚修遠道,“不正常的是這個孫廷尉。你說怎麼辦吧。”指著方幾上的幾盒東西,“讓我月底給他答複。”
林寒想想,“廷尉乃三公九卿之一,他閨女就算醜的沒法見人也不愁嫁吧。這麼著急,會不會有什麼隱疾?”
楚修遠搖頭,“這點不會。我乃大將軍,楚沐乃塞北侯,除了陛下,沒人敢明著算計我們。”
林寒:“他如果也這麼想呢?”
“那就是他不想活了。”楚修遠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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