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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73做神婆 歸園田居 10510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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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人來的時候,陳瑜並沒有關注。還是王金蘭跟著其他社員圍觀了城裡人之後,回來跟陳衛國閒話:“秀荷那公公婆婆還挺有派頭,眼睛長到了頭頂上,看人都用眼白。以後秀荷這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老祖宗都說門當戶對,還是有道理的。還是咱閨女拎得清,沒讓姓楊的哄了。”陳衛國眼也不瞎,對楊振華前些日子糾纏閨女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還好他閨女機靈,都躲開了。

陳瑜趁著中午陽光好,正坐在門口納鞋底,聽了陳衛國的話,一針紮到了左手大拇指上。她“嘶”了一聲,下意識的把指肚上沁出的血珠吮掉了。

王金蘭聽到聲音看過去,皺著眉頭說:“當心點,你把手當鞋底子納呢?”那老粗的針,看著就往手上紮,她不疼誰疼?

“知道了,娘。”陳瑜沒精打采的應了,不過再下針的時候就小心了許多,速度自然也慢了下來。

王金蘭看她做活那個墨跡勁兒,就替她著急:“這都臘月了,兩個鞋底子還差半個,彆等過了年該穿單鞋了,你這夾棉的鞋才做好。”

說起來秀荷跟小瑜年紀也差不了哪去,這人家都結婚了,她這終身還沒個著落。好不容易開了竅,知道給雪醫生做鞋子了,還不慌不忙的。

還不趕緊做好了給雪醫生送過去,這你來我往的,情分慢慢不就有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她這個當娘的都恨不得把兩個人壓著湊一堆兒,明年訂婚,後麵結婚,三年抱倆,五年抱仨。

一想起楊家人,陳瑜的心情就好不起來。她乾脆把針線簸箕收拾一下,去診所那邊待著了。雪鬆不在,看病的人都少了,她坐著也沒事,看書累了,就做會兒針線,爭取早點讓雪鬆換上新鞋子。

雪鬆踏進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陳瑜低著頭安靜納鞋底的樣子。冬日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都泛起了溫暖的光暈。

這時,陳瑜突然感覺到一片陰影壓下來,抬頭一看,發現是雪鬆回來了,驚喜的站起來:“小和尚,你這麼快就回來啦?好不容易回去,也不多待兩天……”

她嘴裡說著雪鬆該多待幾天的,實際上她內心的歡喜都要炸成花了。原來,跟小和尚在一起的日子,是這麼的讓人懷念。

幾十裡的路,雪鬆是一路走回來的,風塵仆仆,麵帶疲憊。但是這會兒他卻沒有急著回去梳洗,而是在腦海裡不斷回放剛才的那副畫麵。

聽到陳瑜熟悉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不放心,就早點回來了。這兩天有什麼病人上門嗎?”

“他們哪裡敢讓我看病,有病都去大隊那邊了。也就偶爾有人過來要點甘草、板藍根回去泡水……”陳瑜雖然有些泄氣,但是並不覺得委屈。她才學了多少東西,彆說鄉親們不相信她,就連她都不信任自己。

雪鬆微笑著聽她念叨,然後溫柔的補了一刀:“知道自己的不足,很好。所以,以後我考你的時候,就少抱怨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瑜總覺得小和尚回來之後,有些變了。怎麼說呢,好像更像一個普通人了,距離感少了很多。

反正不是什麼壞事,陳瑜把這事放在一邊,說起了楊振華和秀荷結婚的事情:“明天楊知青要在大院裡擺酒,我怕吵,明天能不能不來了?反正明天大家都惦記著吃肉,也沒什麼心思看病,有你盯著就夠了。”

如果可能,這輩子她都不想再見到那些人。但是偏偏那兩口子擺酒就在他們門口的大院裡,隔著窗戶就能看到。

“剛說過要你用功,又想躲懶了不是?若真心向學,就算身處鬨市,心猶安然。”雪鬆不知道她在躲避什麼,但是他知道,有些問題不是躲就能躲得過的,隻有坦然麵對,才能解開心結。

陳瑜無奈,好吧,就當沒看見他們吧。反正也待不了幾天,忍忍就過去了。

臘月二十,宜婚嫁,添丁進口,是個結婚的好日子。

一大早,知青大院就開始鬨哄哄的。到了十點左右,楊振華就出來散煙散糖。煙是普通的乙級煙,糖是包裝簡陋的水果糖,不過在鄉親們眼裡已經算是難得的好東西了,一個個誇楊振華會來事,大氣。

王春華撇撇嘴,陰陽怪氣的跟秀荷娘說:“你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也隻能買到這種糖了。鄉下的供銷社就那幾樣東西,哪有我們城裡的商店物質豐富。我們那兒結婚都是派大前門、大白兔奶糖。大白兔,聽說過嗎?上海牌的,去年總理還送了一斤多給美國總統……”

“我說親家,我怎麼聽隊長說,他去鎮上開會,那商店裡可什麼東西都有。要不我問問他有沒有你說的什麼門什麼兔的?”秀荷娘心裡還不舒坦呢,這一家人空手拎倆錘(拳頭的意思)就來了,彆說什麼三大件,36條腿都沒有,哪像是娶媳婦的樣子。

王春華的大話被戳破了,惱羞成怒的說:“誰家大姑娘還沒結婚,就沒臉沒皮的爬男人床?要不是我們振華好心,一個破鞋自個兒拿繩子吊了吧!”

她本來就不同意兒子娶個鄉下的兒媳婦,就算找個同樣出身的知青也好得多。但是兒子不爭氣,弄大了人家的肚子,還說不結婚就犯流氓罪了,她也不甘不願的同意的。還想要彩禮,一個子兒都沒有!

“男的褲腰帶不鬆,誰還能壓著乾那事?信不信我告你兒子個流氓罪,讓他吃槍子?”看王春華的聲音越來越大,都有人看過來了。秀荷娘生怕她敗壞了閨女的名聲,壓低了生硬威脅王春華。

秀荷娘也就這麼一說,真要告楊振華流氓罪,她閨女也沒臉活了。但是這會兒就是不能示弱,主席說過,敵人像彈簧,你弱他就強,不管怎麼,氣勢得做足了。

楊振華的姐姐楊麗紅卻沒想太多,她一聽秀荷娘的話就急了:“我弟弟吃了槍子,你們家閨女也彆想好過……”他們老楊家就這一條根,要是斷在他們手裡,她跟這家人拚了。

“你讓誰不好過?”秀荷的兩個哥哥正好走過,聽到楊麗紅的話,黑著臉質問。兩個壯年漢子站在麵前,凶神惡煞的,嚇得楊麗紅退了兩步。

楊長福這會兒才說話:“好了,大喜的日子,鬨什麼鬨!”他對著樁婚事也不滿意,但是秀荷都懷了孩子,也隻能勉強接受了。

再說,誰知道振華在這裡要待多久?要是一輩子回不了城,也隻能娶個當地媳婦。早娶晚娶都是娶,看在孫子的麵子上,就先捏著鼻子認了吧。

台上,陳保國正帶領所有的貧下中農宣讀革命誓言,為新人證婚。然後開始唱《東方紅》《大海航行靠舵手》,賓客爭先恐後上前痛說革命家史,傾訴戰天鬥地的激情,憶苦思甜,歌頌現在的美好生活。

陳瑜在房裡聽得頭疼,好好的一個婚禮,弄得跟批鬥大會一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消停下來,偏偏小和尚還不準她回去。

作為新人的楊振華也同樣不高興,他昨天就被爹娘聯手數落了半夜。要不是他拿秀荷肚子裡的孩子和自己的性命說事,恐怕今天這場婚事就泡湯了。

雖然婚禮如約進行,楊振華還是一臉茫然。以後他就要跟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成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

一想到以後幾十年都要這麼過去,他就覺得恐慌。但是他又不敢承擔拋棄秀荷,拋棄孩子的後果。如果是小瑜就好了,她肯定不會那麼隨便,也不會讓自己落入兩難的選擇。

“一拜主席!”

“二拜父母!”

“夫妻對拜!”

最後一拜,楊振華下意識的看了低著頭看書,置身之外的陳瑜,才猶猶豫豫的拜了下去。穿著紅襖黑褲的秀荷沒有錯過楊振華的目光,她臉上帶著笑,心裡卻在罵陳瑜,不要臉的騷蹄子,結了婚的男人都惦記。

她的男人自然沒有錯的,都是狐狸精的錯。

聽著外麵的動靜,陳瑜就知道婚禮結束,開始吃席了。她心裡也像有個石頭落了地,跟楊振華結婚的那個人不是她,她也不會再重複上輩子的命運了。

此刻,她的心情出奇的好,不留意竟然笑出了聲。

“什麼事這麼高興?難不成是羨慕彆人結婚?”雪鬆看陳瑜樂不可支的樣子,感覺她的心結應該放下了,就順口逗了她一下。

陳瑜雙手支在桌子上,微微靠近雪鬆,不懷好意的說:“是啊,可惜沒有對象。要不小和尚你嫁給我得了?雖然三大件備不起,三媒六聘,72條腿還是少不了的。”

雪鬆看著那張笑靨如花的臉,悠悠吐出來兩個字:“好啊。”

“我才不……”以為小和尚又說她胡鬨,陳瑜正想反駁,卻被這兩個字砸懵了。她結結巴巴的說:“小,小和尚,你說,什麼?”

她沒有幻聽吧?小和尚說的是“好”?他一定是逗她的,陳瑜語無倫次的說:“小和尚你學壞了啊,還會調戲人……”

雪鬆低頭,微笑不語。不辯解,不否認。這態度讓陳瑜有些沒底,心裡亂糟糟的。

“誰是醫生,給我看看,我這肚子疼是怎麼回事?”楊麗紅咣咣在開著的門上敲了幾下,驚醒了屋裡兩個各懷心思的人。

陳瑜一看來人,臉上還殘餘的紅暈就凍住了。她麵無表情的指著雪鬆說:“這位就是我們隊裡的醫生,你有什麼不舒服的,跟他講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