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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73做神婆 歸園田居 14457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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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醫生帶著雪鬆和陳瑜到了病房門口,就自覺回避了。雪鬆抬手在房門上輕叩了兩下,裡麵就傳來一道中氣不足的女聲:“誰啊?進來吧,門沒鎖。”

雪鬆推開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何秀清。難怪李醫生這麼肯定自己是她的兒子,他們兩個長得太像了。再過幾十年,他估計也是這個樣子吧。

閉目養神的何秀清還以為進來的是醫生,誰知道睜開眼一看,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這張臉,她最多的時候是在鏡子裡看到的。那這個年輕人是誰,就很容易想到了。

“小寶!”她吃力的伸出手,想要觸摸一下,生怕眼前看到的隻是一片虛影。兒子,她的兒子,這一定是她的兒子,一眼她就看出來了,不會錯的。

雪鬆看到她的手顫抖著,掙紮著想下床,迅速過去把她的身體扶正,握著她乾枯的手說:“您先不要急,有什麼話我們慢慢說。”

“是不是李醫生讓你來的?你相信我是你娘了嗎?”何秀清說得有些急,忍不住咳嗽了起來。想到李醫生之前說可能知道她兒子的下落,她還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幫自己找到了小寶。

陳瑜趕緊上前幫她順氣,讓她慢慢說:“李醫生沒說太多,想讓您親口跟雪鬆說一遍。”何秀清既然這麼渴望找回兒子,當初又怎麼忍心丟棄他呢?

“雪鬆?這個名字真好。這個小姑娘是?”何秀清看雪鬆認親都帶著陳瑜,就在猜想他們的關係,是兄妹,還是夫妻?

雪鬆回頭看著陳瑜,嘴角微微揚起,認真的說:“這是我的未婚妻,陳瑜。我們明年就要結婚了。”

“好,好,真好啊。看到你過得這麼好,我就是現在閉眼,也甘心了。”何秀清十分欣慰,她的孩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長成了這樣優秀的一個青年,還有了終身相伴的對象,真好。

陳瑜不知道雪鬆現在為什麼不問他被丟掉的真相,隻能替他問何秀清:“阿姨,我們能了解一下,您為什麼會把孩子遺棄了呢?”

“我稀罕還來不及,怎麼舍得把他扔掉。”何秀清看著雪鬆和陳瑜,含著淚說起了當年孩子丟失的原委。

何秀清十九歲那年嫁給了鄰村的石榮,兩個人婚前雖然沒有見過幾麵,但是婚後也相處得很愉快,小夫妻感情越來越好。

婚後第二年何秀清就生了一個兒子,石家的老兩口喜歡得不行。因為他們兩口子三兒兩女,小兒子沒養住,大兒媳沒生育,何秀清生的這個兒子算是石家的長孫了。

有意無意,石家老婆子就拿何秀清的兒子刺大兒媳婦,說她不爭氣,結婚三年了也沒個消息。石家大嫂沒生孩子沒有底氣跟婆婆鬨,就恨上了何秀清。

“後來滿月那天,小寶奶奶把他抱出去給親戚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給抱走了。”何秀清每每想起那天的場景,就覺得痛徹心扉。早上抱出去的時候,孩子還衝著她露出了第一個笑容,之後,就再也沒見他回來了。

剛出了月子的她把那天吃滿月宴的人都問了一個遍,可是誰都說不清最後一個抱孩子的是誰。她四處打聽,隻要聽說誰家收養了孩子,就一定要過去看一眼。然而,她的小寶卻一直都沒有找到。

公婆勸她,孩子被人抱走,早就賣得遠遠的了。與其浪費時間去找,還不如趕緊再生一個。反正這個兒媳婦好生養,能生一個,就能生兩個三個。

剛開始石榮也跟著何秀清一起找孩子,後來看她越來越瘋魔了,也開始跟她說,不找了,我們再生一個吧。再生一個,好好照顧他,一定不會再把他弄丟的。

“可是,再生幾個,都不是我的小寶了啊!”何秀清眼中含淚,枯瘦的手努力向上移動,想要摸一摸雪鬆的臉。她的小寶,已經這麼大了。

雪鬆微微低頭,把何秀清的手放在他的臉上,輕聲問:“您怎麼就確定我就是您的兒子呢?”

“傻孩子,當娘的哪有不認識自己孩子的。你被抱走那天,身上穿的是藍色格子棉襖棉褲,白棉布的裡子,腳上穿的老虎頭鞋,外麵裹一身紅色帶花的小風衣,帽尖上我還縫了一個小銀佛。”

“如果你現在的爹娘還留著,你應該還能看到那些東西……”

“你爹娘,對你好嗎?”

何秀清心裡堵得厲害,明明是她的兒子,偏偏現在要叫彆人爹娘。抱來的孩子,肯定比不上親生的,不知道他從小到大有沒有受過委屈。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對雪鬆的養父母還是感激不儘的,畢竟他們把自己的兒子健健康康養大成人了。

“我沒有彆的爹娘,撿到我的是一個過路的老僧。他隱居山林把我養到十二歲,就一個人瀟灑自在去了。我後來在鎮上的李醫生家長大,跟著他學醫,做了醫生。”

“我現在在太平村四隊做赤腳醫生,不用風吹雨淋,每天補貼十個工分。”

“我從小到大,遇到的都是善心人。我沒有受過什麼苦,過得比一般的孩子還快活。”

雪鬆微笑著說完自己成長的經曆,就從兜裡掏出一個用手帕抱著的東西,打開後,裡麵是一個開懷大笑的彌勒佛像。因為年頭久了,銀子已經發黑了。他拿給何秀清看:“您看,是這個的小銀佛嗎?”

他的內心已經確定了,這就是他的生母。因為何秀清說的那些衣服,他每一件都見過,師傅也沒有隱瞞過它們的來曆。

“是,就是這個!這是你外婆給我陪嫁的,一共兩個,我跟你大姨一人一個。她那一個,後來給了燦生。”何秀清這回再也忍不住,開始嚎啕大哭。

她的兒子啊,為什麼到現在才找到?他什麼時候翻身,什麼時候會坐,什麼時候爬,什麼時候走,她都不知道。他明年就要結婚了,可她馬上就要死了,臨死還給孩子添堵。老天爺啊,能不能讓她再多活幾年?一年也成!

這時,醫院走廊裡,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端著一碗粥走來,遠遠聽到病房裡傳出來的哭聲,慌忙推開門進來:“小姨,你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又哭了?”

年輕人把手裡的粥放下,轉身質問病房的兩個陌生人:“你們是誰,跟我小姨說什麼了?”讓她哭得這麼傷心。

血緣真是神奇,陳瑜看著麵前的年輕人,跟雪鬆有三分相似,卻是朝氣蓬勃,不像雪鬆那樣,眉眼清淡。

不過跟雪鬆更相似的,還是何秀清,雖然失去兒子的痛苦讓她比同齡人衰老得更厲害,還是一眼就能看到她和雪鬆的高度相似。

燦生說完才看清雪鬆的長相,也驚呆了,麵前這人跟小姨長得也太像了吧?他激動的跟何秀清說:“小姨,他是?是不是表弟?表弟找回來了?”

真是太好了!小姨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找到小寶,前幾天剛被搶救過來,就又跟他們說起這事。家裡人雖然安慰她總會找到的,誰都知道沒有多大的希望。沒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老天有眼!

“是,他現在叫雪鬆,這個姑娘是你弟妹陳瑜,長得俊不俊?”何秀清眼角還帶著淚花,卻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她欣慰的看著雪鬆和陳瑜,多好的一對兒啊。

燦生高興的雙手握住雪鬆的手晃了幾下說:“雪鬆表弟你好,弟妹好,我是你們的大表哥燦生,第一次見麵,以後多多指教啊。”

然後又跟何秀清說:“小姨啊,我太可憐啊,到現在連個對象都沒有,表弟都要結婚了。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燦生一番插科打諢,讓氣氛變得不再那麼沉重了,病房裡一時也輕鬆起來。

“對了,燦生,你那個小銀佛還帶著嗎?拿出來看看,讓你表弟看看這兩個是不是一樣的?”何秀清摩挲著手裡烏黑的銀佛,讓燦生把自己的也拿出來。她想讓雪鬆親眼看看,讓他知道自己沒有騙他。

燦生小時候還隨身戴著那個銀佛,不過後來怕招眼,就收了起來。他接過雪鬆那尊小小的銀佛看了一眼,肯定的說:“跟我的那個一模一樣,不信明天我帶過來給你看。”

其實到了這個地步,雙方都已經確定了,也不需要再費什麼勁證明了。不過陳瑜有些納悶,為什麼是娘家外甥陪著何秀清,彆的人呢?雪鬆生父那邊的人呢?

何秀清喝了一碗小米紅棗粥,又撐著跟他們說了一會兒話,終於睡著了。雪鬆輕輕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跟陳瑜、燦生一起關上門出去了。

雪鬆看了看周圍的病房,大多數人都有家人陪著。他皺著眉頭問燦生:“平常就你一個人照顧她?她家裡,還有彆的人嗎?”

“我跟我媽輪著來,家裡忙,平常我在的時候比較多。外公外婆去世之後,小姨就跟我們住了。石家那邊,沒有來往了。”燦生說起石家的時候,一臉冷漠,連姨夫都不想稱呼那個男人一聲。

小姨為了找表弟四處跑,又傷心過度,身體越來越不好,之後好多年都沒有孩子。剛開始石榮還體諒她,後來就迫於父母的壓力,就給了她兩個選擇,養好身子再生一個,要是再念叨著小寶不好好過日子,他就從彆人家抱一個。

石大哥在國營飯店的工作,是石大嫂娘家幫忙弄的。所以就算她生不了孩子,石家也不敢說讓他們離婚,不過也免不了被石家老婆子指桑罵槐。

何秀清已經聽說了孩子可能是被大嫂抱走的,她去要了幾次,石榮卻說她無理取鬨。

夫妻早已離心,何秀清就算身體健康,都不想給他生孩子,更不用說想生都生不了了。過了兩年,石榮不知道從哪裡抱回來一個半歲大的孩子,說是彆人家養不起送人的。

冷眼看著孩子越長越開,越來越像石家人,何秀清什麼都明白了。她收拾了幾件衣服,還有當初陪嫁的兩床被子,直接回了娘家。

她和石榮當初連結婚證都沒領,離婚也沒什麼好離的。還好娘家願意給她一口飯吃,隻是免不了受兄嫂的白眼,她隻能拚命乾活,不讓人說自己是吃白飯的。

楊秀清離開後不久,一個女人就住進了石家。先前那個孩子是誰生的,不言而喻。

“石榮就不是個東西,當初表弟你被人抱走,肯定就是他嫂子乾的。聽人說那天她娘家哥進城的時候順手帶走,不知道扔在了什麼地方。小姨聽說之後,跟他嫂子乾了一架,石榮還說小姨胡鬨,不相信他大嫂是那樣的人。”燦生最看不起的就是石榮,孩子被人扔了屁都不敢放一個,還要把小姨逼走。

可惜石榮後來那個孩子也沒有什麼出息,前兩年偷雞摸狗被判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呢。哪有他表弟這麼能乾,長得一表人才,還是個大醫生,娶個漂亮媳婦也是醫生。

想到石家那個大嫂這兩天就快生了,就在樓下的婦產科住著,燦生就提醒陳瑜:“石榮嫂子不知道從哪裡弄的偏方,四十出頭突然懷了個孩子,就在二樓住著,跟寶貝蛋一樣。要是碰到石家人,你們有個心理準備。”

雪鬆跟小姨長得太像,石家人見了很容易就認出來了。燦生倒不是怕石大嫂做什麼,他怕石榮知道了來認兒子。

石榮跟那個女人生了一個兒子之後,不知道是不是缺德缺大發了,就再也沒生過了。現在他的小兒子被判了刑,要是知道大兒子還活著,說不定就來搶著認兒子了。

石家大嫂也就這兩年搬到鎮上的,石榮一家還在鄉下,何秀清的公婆前兩年也不在了。所以隻要不碰到石大嫂兩口子,就不用擔心石榮知道了。

“行,我會注意的。”陳瑜可不想多一堆不省事的夫家親戚,回去就提醒雪鬆沒事就好好待在病房裡,不要隨便出去走動。中午打飯都是她和燦生一起去的。

因為認了親,也算是喜事。陳瑜和燦生去食堂打了好幾個菜,幾個人在病房裡陪著何秀清有說有笑,熱熱鬨鬨吃了一頓。

何秀清的身體是打內裡消耗過度了,各個器官都快衰竭了,雪鬆就想到了家裡的太歲,肉靈芝,不知道能不能挽救她的生命,但是至少能讓她舒服一點,多挺一段時間。

在病房吃完飯之後,雪鬆就決定回隊裡一趟。陳瑜怕他碰到石家人,帶他從另一邊樓梯遮遮掩掩的下去了。

騎著自行車,陳瑜和雪鬆很快就到了家。雪鬆回到知青大院,把泡著肉靈芝的壇子抱出來,準備帶到鎮上,放在李醫生那裡,平常泡了水就拿給何秀清喝。

陳瑜怕不夠用,把家裡那塊肉靈芝泡出的水都灌出來帶上。現成的泡好的,正好可以這幾天喝。

雪鬆用空玻璃瓶裝上肉靈芝水拿給何秀清,告訴她這是托人買的營養品:“這個藥喝了您身上能舒服一點,堅持喝,過幾天說不定就能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