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甜甜番外(1 / 2)

重回73做神婆 歸園田居 11246 字 3個月前

二妞,甜甜番外

二妞靜靜的站在六道輪回人道的入口,在等待轉世的時間裡,她的腦海裡開始不斷的播放著生前死後的畫麵,那些隨著陳大富死去,幾乎被她遺忘的記憶也從記憶深處翻了出來。

那是一個春天的午後,她在院子裡蹲著看螞蟻搬家。那時候,她好像是兩歲多,娘和姐姐去挖野菜了,爹在屋裡躺著,她隻能一個人在外麵玩。

娘說不能出去亂跑,她很聽話的,就算院子外麵再熱鬨,她也安安靜靜的待在家裡,一待就是一上午,一下午。

“二妞,過來,爹給你買好吃的了。”爹,不還是叫他陳大富吧,他站在門口笑眯眯的叫她,一向不耐煩的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那會兒二妞的四肢瘦得跟柴火棍一樣,所以就顯得腦袋有些大,走起路來頭重腳輕,搖搖擺擺的。

她走進屋裡,歡喜的撲進陳大富懷裡:“爹,吃,好吃的。”

因為連年的饑荒,很多人都吃不上飯,村口的榆樹彆說樹葉了,就連樹皮都被人扒了個精光,所以二妞生前那些屈指可數的記憶片段了,好像肚子永遠都沒有填滿過,一直都處於饑餓的狀態。

所以一聽有好吃的,二妞就歡天喜地的奔了過去。兩歲多的孩子,根本想不到,一直厭惡自己的爹為什麼突然轉變態度,要給自己好東西吃。

她更想不到,陳大富接下來要做到的事情。

陳大富好吃懶做,平常也就春蘭家裡家外的忙活。可惜最近春蘭又懷了孩子,讓陳大富又是高興又是發愁。

高興的是,他那個沒用的婆娘連著生了兩個賠錢貨,最近終於懷上第三個了,說不定就是個兒子了;發愁的是,等兒子生下來,又是一張嘴,這糧食從哪來?

糧食不會變多,但是這嘴能多一張,也能少一張。陳大富看著在院子裡玩耍的二女兒,突然動了心思。

大妞五歲了,差不多能乾活了,就是現在都能幫著燒火挖野菜了,再過兩年都能做飯了,要是突然沒了,就可惜了。

隻有這個二妞,才兩歲多,要是養到能幫家裡乾活,不知道要多費多少口糧,還不如把她這口吃的省下來,留給兒子。

二妞渴望的看著陳大富,掂著腳一個勁兒的跟他討吃的,並不知道她親爹的心裡在盤算著什麼。

陳大富抱起二妞放到床上,低頭跟她說:“你乖乖躺好,不要動,爹給你拿好吃的。”

二妞乖乖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生怕不聽話就沒東西吃了。

陳大富從院子裡的晾衣繩上扯下一床硬邦邦的舊被子,扛著就進了屋。

二妞納悶的問:“爹,被被不能吃。”

她還以為爹說的好吃的是被子,有時候她半夜餓狠了就啃被被,但是太難吃了。而且娘說,被被不能吃,吃了會肚肚疼。

“二妞啊,爹的乖囡,你這條命是爹給的,現在就還給我吧。下輩子投胎個富貴人家,想吃什麼有什麼……”

陳大富碎碎念著,眼裡閃過一絲狠厲,抱著被子猛的壓在了二妞身上,半個身子趴上去,死死的壓住。

聽著下麵傳來的悶悶的聲音,陳大富無動於衷,直到身下的動靜越來越小,才終於揭開了被子。

他看著二妞瞪得大大的雙眼,伸手在她鼻子下探了探,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妹妹,妹妹,吃酸溜溜!”大妞提著一個小籃子,手裡抓著一小把綠色的野草,高興的跑回家,想要跟妹妹一起分享好不容易找到的零嘴。

在食物匱乏的年代,這種滋味酸酸的野草,是村裡小孩子最愛的零嘴。抓起一把塞到嘴裡,就算被酸得齜牙咧嘴也不舍得吐出來。

春蘭心疼女兒,看時間差不多,就讓大妞提前回來了。大妞挖野菜的時候湊巧挖到幾株酸溜溜,忍著口水沒有吃獨食,專門帶回來跟妹妹一起吃。

陳大富從屋裡走出來,對大妞說:“二妞不在家,你自己吃吧。”他懶得跟大女兒解釋,隨意的敷衍了一句。

大妞以為妹妹出去玩了,放下籃子就出去找她了。

晚上,春蘭扶著肚子背著一簍子野菜從地裡回來,看到兩個女兒都沒有在家,以為姐妹結伴出去玩了。

等到做好飯,春蘭煮好野菜糊糊,拿了勺子準備往碗裡盛,才發現兩個女兒都不在,就問陳大富:“大妞二妞呢?”

陳大富似乎剛想起來,若無其事的說:“二妞得了急病,沒了,大妞出去玩了,今天晚上的飯你少盛一碗吧。”

當啷一聲,春蘭手裡的勺子掉進了鍋裡,失聲喊道:“你說什麼,二妞沒了!”

“你個敗家娘們,鍋不要錢啊?盛個飯就盛不好,你說說你乾啥行!”陳大富說著站起來,照春蘭臉上就扇了一巴掌。

要不是看她懷著孩子,看他不打死她!臭娘們,等生了孩子再跟她算賬。

此時,二妞正虛虛的抱著春蘭的腿大聲哭喊:“娘,救我,救救我啊,二妞好難受……”

小小年紀的她當時並不理解陳大富做了什麼,隻知道突然被悶在被子下麵,透不過氣,想要呼喊都張不開嘴,難受,好難受。

等陳大富把她的屍體用一張爛草席一卷,在溝邊挖了個坑,隨意的埋了進去,二妞才恢複意識。她驚奇的發現自己能飄起來了,費了好大勁才找回家。一看到春蘭,她的委屈就泛上來了。

然而,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碰到家人。爹和娘就好像看不到她一樣,相繼從她的身體裡穿過。

小小的二妞並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直到河溝的長喜哥哥告訴她,她已經死了,變成了一個鬼魂。爹娘和姐姐都是活人,所以才會見不到她。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死亡這個詞,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卻也知道她和家人不一樣了。

慢慢的,二妞的身體大了一些,也終於真正明白了死亡的意義,也明白了陳大富當初做的事情。

她周身的怨氣越來越濃,帶著新來的小妹妹呼嘯著朝家裡飛去。她露出尖利的獠牙和長長的指甲,想要找陳大富報仇。

然而陳大富周身的凶煞之氣卻讓她無法靠近。二妞絕望的想,如果娘一直生不下弟弟,他還要害死多少人?

二妞漸漸的也恨上了春蘭,恨她對女兒的死熟視無睹,裝聾作啞,恨她接連懷孕,生下一個個女兒,卻無力保護她們。

後來,每隔一兩年,就有一個妹妹來陪她。她這幾個親妹妹,剛剛降臨人世,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永遠的告彆了這個世界。

不過每個妹妹陪了她一段時間,就會被一個黑衣服的叔叔,就是後來的黑十八帶走。

直到又一個妹妹的跟著黑十八離開,二妞終於忍不住問道:“叔叔,我什麼時候能跟你走?”

殺不了陳大富,她存在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多麼希望能跟黑叔叔離開這裡,至少不用親眼看著陳大富繼續害人。

“你的機緣還未到,耐心等待吧。”黑十八微微彎了一下唇角,對二妞說道。

“寶寶,你在哪裡……”

“對不起,寶寶……”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

二妞飄在房頂上,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孩子,她不由自主的飄過去,看著床上昏迷的陳瑜,一聲聲啼血一樣呼喚著自己的孩子。

聽著陳瑜的聲音裡對孩子的深情,二妞忍不住叫了一聲:“媽媽——”

她蜷縮著身體,偎依在陳瑜身旁,親昵的蹭著她的臉頰,假裝自己是她的寶寶。

如果她是姑姑的寶寶,一定很幸福。

站在六道中人道的入口,二妞忍不住雙手合十,閉目祈禱:我想做姑姑的寶寶,我想叫她一聲媽媽,而不是姑姑。

求閻王大人開恩,滿足我這個願望吧。我願意用下一世,下下世的福澤交換。

“到你了,進去吧。”

二妞閉上眼跳了進去,靈魂在一道長得似乎沒有儘頭的通道倏忽穿行。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到了終點。

她感覺到自己此時被一股溫暖的氣息包圍。她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的視力變得很差,入目隻看到橘紅色的光芒。

她好像被關在一個柔軟又溫暖的空間裡,雖然不能隨便動彈,看不清周圍的東西,也聽不到什麼聲音,卻覺得無比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