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訓練場上，上百雙眼睛齊刷刷看了過來。
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驚呆了。
所有人，也都不知所措地看著陳凡。
陳凡靜靜地看著那個兵。
那個兵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鼃瘦鼃瘦的，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目光十分清澈明亮。
他微揚下巴，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眼神堅毅而倔強。
他的身體倒是站得筆直的。
看見這個兵，陳凡就想起當年他們剛到老a的時候的很多兵。
這家夥，似乎是吳哲和拓永剛的合體。
陳凡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這才笑了笑說了一句：“首先糾正你一個地方，伱說我的訓練方案垃圾，那隻是你一個人的想法，而不是全體新兵。”
二十七號一怔，張了張嘴，卻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的糾正沒問題吧？”
那個家夥把脖子一挺，再一次大吼：“報告，沒問題。”
“第二，你覺得我的訓練方案垃圾，什麼理由？”
“報告，這裡麵的很多要求都不可能做到！”二十七號繼續大吼。
“比如？”陳凡戲謔地看著二十七號。
“比如這個波比跳，一分鐘跳六十個以上，怎麼可能？”
“就這？”陳凡聽得差點笑了。
“不止，還有很多很多！”
陳凡扭頭看了史今一眼，史今也看著他笑。
收回目光，他也沒說什麼，隻是把大簷帽摘了下來遞給史今，之後，他趴在地上做起了波比跳，他一分鐘跳了六十八個，完成之後，臉不紅，氣不喘，平靜得就像散步一般。
當然，要說他一點兒也不累，那也不對，他隻是壓製了自己粗重的呼吸，故意裝作沒事兒一般。
所以他完成之後慢悠悠地把大簷帽從史今手裡拿了過來戴在頭上然後雙手握住帽簷正了正帽子然後用目光徐徐掃過旁邊的學員。
最後，他才靜靜地看向了二十七號，而且一直看了好幾秒，這個過程，他其實隻是在快速平複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否則這個時候他跟二十七號說話，都要氣喘籲籲。
待得呼吸平穩了，他這才看著二十七號問：“還有什麼要說的？”
“報告，沒有了！”二十七號滿臉漲紅，臉色無比難看。
陳凡環視一圈，忽然用洪鐘一般的嗓音大聲說道：“既然遇到了，那就說幾句，講一下！”
啪！
全體受訓新兵齊齊立正，昂首挺胸，目光炯炯地看著陳凡。
這些新兵剛到老a沒多久，還未適應。
之前他們在自己的部隊，都是頂尖，都是人中龍鳳，但來了老a，被貶得豬狗不如，很多士兵的心頭肯定不服氣，不認同，不開心，這很正常，當年他們進老a，百分之九十九的兵都是這個心態。
所以陳凡的作訓大綱裡就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新兵集訓的時候，要狠狠打擊，要消掉他們心中的那種傲氣，要讓他們明白，進了老a，所有人，無論是誰都得從零開始。
新兵們向陳凡敬禮。
陳凡自然抬手回禮。
禮畢，他喊了一聲：“稍息！”
啪！
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
新兵們呈立正姿態。
“我給大家講兩個故事，第一個故事發生在我們老a，很多年前，也是你們新兵選拔集訓的時候，有一批新兵在參加老a的集訓選拔，其中有一個課目是射擊訓練，要求在微光環境中，在四十秒內把一支分解開的九五式自動步槍結合起來並朝目標靶打靶，要求是打完所有子彈並且至少要達到一定的環數”
陳凡把士兵突擊的電視劇裡拓永剛的故事講了一遍。
“最後，我們這位勇敢的二十七號，遺憾退場，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了昂貴的代價！”
“第二個故事，這個故事發生在一個大型的世界五百強企業裡，有一位大學生，才剛剛畢業，進入公司第一天，下班之際他就洋洋灑灑，給公司總裁寫了一個萬言建議書，痛斥公司的發展戰略，說公司的領導層都是一群豬，這樣下去，隻會把公司弄成一坨屎。
公司總裁是全球最知名的企業家之一，他聽了這個事之後，隻是說了一句話，把這小子開除了，並且，他還給公司領導層下發一個要求，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直接開除，永不錄用！”
陳凡把華為的故事添油加醋稍稍修改講了出來。
他講完之後，全場肅靜，雅雀無聲。
他環視一圈，大聲說道：“兩個故事講完了，大家有什麼感受沒有？”
他低頭看了一下腕表，這才說道：“一會兒我還有一個會，沒時間詳細給大家聊了，就給大家兩點建議吧，第一，不要自視甚高，不要覺得自己就是全軍第一了，自己做不到，彆人就做不到，我們老a是全軍最好的部隊，全軍最優秀的人才都集中到了這裡，所以，不是自己覺得自己優秀就真的優秀了，送你們一個忠告，在老a，比你聰明的人比你還努力，比你努力的人比你還幸運，所以，低調做人，踏實做事。”
“第二，你看到的很多做法，的確不是你理想中最好的做法，但你要明白，這個做法之所以能成為主流，不是沒有原因的，他跟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所麵臨的情況，所具備的條件，都是相關的，換句話說，這個做法是當前條件下的最優解，他肯定不是最好的，但他一定是當前最優的。
現在誰不知道部隊裡作戰指令層層下達是很不合理的，效率太低，等命令傳達到一線，敵人都跑了，但在當前的條件下，我們很多基層連隊連打一個電話回家都還要排隊分時進行，不這樣做，還能怎麼樣做？”
“就講這兩個故事給大家，如果還是覺得老a不好的，可以立即打申請回老部隊，就這樣！”
陳凡朝史今示意了一眼，轉身就走。
嗡——
新兵方陣裡頓時一下亂哄哄的。
“這個家夥有點東西啊！”
“老a果然不簡單，連一個技術軍官都這麼牛-逼！”
“看來我們這個作訓科的科長，不簡單哦！”
大家嘀嘀咕咕議論。
“乾什麼？你們老部隊是怎麼教你們的？當了這麼多年的兵，連基本的紀律要求都不知道？你們乾什麼吃的！”
教官大怒，連忙嗬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