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 134 章(1 / 2)

四隊長的頭又低下了,五隊長頂不住李長順的壓力,嘟嚷了一句:“他們平安莊不是有錢嘛,這點錢對他們不算啥,可我們生產隊一大半的……”

李長順急了:“人家平安莊有錢,可人家一開始拿的就比你們多出兩倍還拐彎。咋著,非得讓人家都拿了讓你到時候白得分紅?”

他氣哼哼的看李大牛和牛隊長:“你們兩也是這麼想的?”

李大牛也急了:“我可沒這麼想,我是真忙忘了。”

他的話夏菊花還是相信的。無他,李大牛就是個藏不住事兒的人,有啥當麵就給嚷嚷出來——隻看夏菊花剛當大隊長時李大牛鬨的那幾出,就能知道他是啥人了。

不過這四隊長和五隊長就有意思了。

夏菊花看了李長順一眼問:“李大隊長,你們看這個粉條廠,咋入股咋分成,咱們是不是得再考慮一下了?”

李長順覺得自己都沒臉見夏菊花了,沉默的點了點頭。五隊長卻急了:“大隊長,這粉條廠說好了是全平安莊大隊一起辦的,我也是這麼跟社員說的,大家才毫無怨言的脫土坯、打瓦片、蓋冷庫。”

“我們把活都做完了,現在說不讓我們五隊參與了,不行!”五隊長說著,啪的一聲也拍了一下桌子。

開會後一直隻是聽著的劉力群,冷冷的看了五隊長一眼,聲音也帶著一股子冷意:“你再對著大隊長拍下桌子試試。”

五隊長張了張嘴,又深吸了一口氣,好歹把聲音壓低了:“劉隊長,不是我想拍桌子,實在是大隊長這事兒辦得不地道。”

夏菊花臉上還在微笑,說出來的話讓人笑不出來:“我辦的事兒不地道?五隊長,你說說我哪兒辦得不地道?是我不讓你們生產隊交錢,還是我當初開會說得好好的事兒,自己變卦了?”

“那,那我們不就晚交了兩天嗎?”

“晚交兩天?”夏菊花這回是不想給五隊長再留麵子了:“你自己算算離那天開會,過去了多少天?我去羊城走了半個月,回來養病又養了六天,蓋冷庫又是五六天,加起來小一個月的時間,你說是晚兩天?”

“你開會、養病,粉條廠不是都用不上錢嗎?”五隊長又找出一個理由。

這句話成功的讓夏菊花臉上的笑都沉下去:“不用錢?你問問常會計這些天付出去了多少錢?你當不給錢人家農機站給你做絞漿機還是打鐵的師傅給做刀具,還是覺得不給錢大鍋和漏勺能自己長腿跑到庫房裡?還是覺得人家部隊就該給咱們找煤,咱們心安理得的白拿?!”

“沒有這些東西,拿啥漏粉,你一個生產隊長不會不知道吧。還是你覺得這些東西,要蓋好房子再一樣一樣慢慢添,而不是房子收拾好馬上東西就能搬進去組裝開工?”

“種地講不誤農時,建粉條廠就能慢慢來?人家部隊的同誌都等著呢,紅薯也都要運來了,你等得起我等不起!”

李長順、劉力柱和孫主席幾人都跟著點頭,五隊長跟針戳過的皮球一樣,不言語了。四隊長又想吭哧,夏菊花直接向李長順幾人說:“如果沒有部隊供應的事兒,他們願意咋耽誤咋耽誤,反正平安莊自己那個漏粉房還能用,耽誤的是他們自己掙錢。”

“可現在人家部隊替咱們協調了電、煤,結果咱們自己早就說好的事兒,卻出了差子,這就不是掙不掙錢的問題,要耽誤部隊的大事。這絕對不行。既然不行,那就得想法子解決,我有兩種解決辦法。”

李長順氣衝衝的點頭:“是不行。你說說哪兩種解決辦法。”劉力群和孫主席也都點頭讚同李長順的說法。

夏菊花冷冷掃視了一下參會的人,說:“第一種,就是按我剛才說的,大家不都認為平安莊生產隊有錢,自己就可以辦下這個粉條廠嗎,那平安莊生產隊就自己辦。這些天其他生產隊社員打瓦片、脫坯都記了工,按平安莊的工分值跟他們換工。”

平安莊去年的工分值是兩毛六,剩下四個生產隊的工分值最高的才一毛六,所以夏菊花說按平安莊的工分值給那四個生產隊的社員換工,就算是五隊長也說不出平安莊占便宜。

可眼前的這一點兒便宜,和粉條廠長遠分紅相比,孰輕孰重在座的都算得出來,所以除了陳秋生兩眼放光以外,其餘人都不吭聲。

夏菊花早料到他們是這個態度,便說出自己想的另外一個解決辦法:“還有一種解決辦法就是追加入股的錢。反正塑封機、烘乾機也都是後加的,原來定下來的兩千塊錢肯定不夠用,那就各生產隊一起按原來的比例,加錢。除了加錢之外,平安莊及時交錢,不用追加,另外四個生產隊,每個生產隊追加一百塊錢,做將來各生產隊五保戶的費用。”

鬨一場想說兩句好話,這事兒就輕飄飄過去,門都沒有。不是把錢當成好東西嗎,那就讓你守不住你自己的這個好東西。

李大牛眨巴眨巴眼,看看李長順,悶聲悶氣的說:“我沒意見。”

牛隊長看了夏菊花一眼,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眼神裡帶了點疲憊,讓夏菊花的眉頭又皺了一下。

四隊長則看向李長順,似乎想讓李長順說點兒啥,可惜今天氣得最狠的不是夏菊花,正是李長順。他能忍到現在還沒罵人,全是考慮到夏菊花可能氣狠了,他再罵人就是火上澆油,萬一再把夏菊花氣病了,還不如他背後把四個生產隊長罵一頓解氣。

五隊長卻不同意:“就算我們交錢交晚了,可開會批評也批評了,我們也同意交上了,憑啥現在讓我們多交錢?”

“不交也行,你們五隊可以不參與以後粉條廠的事。還是那句話,五隊社員的工,平安莊生產隊換。”夏菊花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強硬。

五隊長見她油鹽不進,怒了:“夏菊花,你彆仗著自己認識了外頭的領導,就不把全大隊的人都放在眼裡了。我要是把你帶著人投機倒把的事兒彙報上去,你認識誰也不好使。”

夏菊花和李長順幾乎同時站了起來,沒等夏菊花說話,李長順已經把自己眼前的杯子扔向五隊長:“沒良心的東西,你想向誰彙報,你想彙報啥?夏菊花啥時候帶人投機倒把了?”

五隊長聽到李長順竟然如此維護夏菊花,心裡頭的火也上來了:“我向誰彙報,我該向誰彙報就向誰彙報。夏菊花沒帶人投機倒把?全平安莊大隊誰不知道五斤紅薯就能出一斤粉,可她向糧站要的是七斤換一斤。”

“夏菊花,你自己說說,剩下的兩斤紅薯呢,都讓你弄哪兒去了?一年到頭全平安莊大隊漏了多少粉條,真當大家心裡都沒數是不是。咱們現在上夏菊花家去翻翻,她們家能有那麼多粉條嗎?沒有那麼些粉條,她就是拿去投機倒把了!”

還真是有心呀。夏菊花聽得冷笑連連:“五隊長,真難為你能想出這麼一個給我扣投機倒把的法子。是,我們家沒有那麼些粉條,因為那些粉條一根也沒進過我夏菊花家的院門。”

參會的所有人都被五隊長的話給氣得不輕,就連四隊長也說:“五隊長,多出來的兩斤紅薯,不管哪個生產隊,都是誰漏粉歸誰,你咋能都賴到大隊長頭上呢。當初你可就跟我說,乾脆讓平安莊一個生產隊出錢得了,沒說要舉報大隊長投機倒把。”

五隊長吱唔著說:“我們五隊的社員沒見過那些粉條,不信你去我們社員家裡看看,誰家有。”

人要是不要臉起來,說出來的話全是一味的胡攪蠻纏。夏菊花覺得沒必要跟五隊長再說下去,轉身對開會的人說:“既然五隊長這麼說,那咱們就去五隊問問社員們,他們見沒見過那些粉條。還有,他們沒見過的那些粉條都上哪兒去了。我還就不信了,五隊全都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罵娘的人!”

說完自己起身就往外走,五隊長的臉一下子白了。李長順也跟著往出走,經過五隊長的時候跟惡狼一樣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有小心思,卻沒想到你這算盤打得這麼精。”

說完回頭看了牛隊長和四隊長一眼:“你們兩個呀,自己沒長腦子嗎?”

牛隊長的臉色反而轉好了些:“五隊長跟我說,要是我們生產隊把入股的錢交上,就是跟著夏大隊長搞複辟,是搞資本主義,他就要去舉報夏大隊長。夏大隊長一回來就病了,我怕她聽了上火,更不想讓夏大隊長進學習班,這才……”

李長順被他氣樂了:“你怕夏菊花上火,咋不告訴我?我也上火?!”

走在前頭的夏菊花也聽到了牛隊長的話,腳步隻是頓了一下便繼續往前走。她就說嘛,沒有一點原因牛隊長不會突然跟四隊五隊保持一至。

不過夏菊花心裡有疑問,李長順心裡跟她是同樣的疑問,他轉身問李大牛:“五隊長也這麼跟你說了?”

李大牛連連搖頭:“他沒跟我說。他要是敢跟我說,我早給他兩下子再告訴你了。”

而四隊隊長有些二意三思的說:“我沒想舉報夏大隊長,真的,我從來沒想過舉報大隊長。我知道咱們生產隊能過上好日子,都是大隊長的功勞。可我就是,就是覺得五隊長說得也對,大隊長都帶著平安莊掙了幾年錢了,要是早帶著我們生產隊,我們也早有錢了。所以,所以平安莊應該多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