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回出了事情以後,國子監就放假了,一連放五天,說是等局勢穩定下來以後再讓他們回去上課。
林渙昨天前天都來找過倦哥,結果倦哥一直不在,林渙沒辦法,決定每天都來問一問。
也是巧了,今天沈倦終於在了。
“先生這幾天都在忙什麼?一直見不著人。”
沈倦很疲憊:“一些善後的事兒。”
林渙疑惑:“先生不是國子監的監丞嗎?怎麼這事兒也要你去善後?”
【白菜豆腐腦:歡寶傻了吧,國子監歸禮部管的啊,監丞也算是禮部的官員啊。】
【心上人:啊?國子監是歸禮部管的嗎?】
林渙撓頭,他也還真不知道。
沈倦說:“義忠親王造反失敗被捕了,和他有關係的一些官員都要處理,六部都在忙。”
林渙忽然想起石呆子來:“那他倒他,他們的那些府官什麼的豈不是也倒了?”
沈倦點頭。
“太好了!那些個仗勢欺人的家夥!看他們往後怎麼辦?”
沈倦哭笑不得。
這樣很容易地動山搖的一件大事,在他一個小孩的眼裡,竟然還不如底下的府官們仗勢欺人能受關注。
林渙又說:“先生辛苦啦。”
沈倦摸摸他的腦袋。
他從不跟林渙說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一向都是默默地去做,林渙也不知道,但他每次看到自己累的時候,都會跟自己說一聲辛苦了。
沈倦忽然覺得很奇怪,故意問:“我又不是為你做事兒,你和我說辛苦做什麼?”
林渙:“我是替彆人道謝的,他們不知道先生做了什麼,我是知道的,我還知道,還有很多像先生這樣的人,一心為著百姓在做事兒,是最好的官。”
不像那些個壞蛋,整日裡隻知道爭權奪利,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燒殺搶掠貪汙受賄,壞事兒都做儘了。
百姓們也總是記得他們的多,罵他們貪官。
怎麼說呢?大家對這些貪官汙吏簡直了解的頭頭是道的,曆史上也多是記載這些人的事跡,很小能注意到其餘人。
這是林渙最近看史書感覺出來的,他的《漢書》已經看完了,二十四史看了大半,裡頭像是秦儈這樣的奸臣記了大半,還有就是些高風亮節但是過得特彆慘的好人。
像倦哥這樣的好人都沒有什麼記載的。
沈倦摸了摸他的頭,感慨:“難怪人家都說,要是自己的學識夠了,一定要收幾個弟子,教育弟子的時候,也是在反思自己,同時弟子的思想也能反饋給老師,我感覺你也能教我不少的東西。”
林渙卻沒聽見後半句,反而警覺:“先生?你要背著我收彆的弟子???”
沈倦:“……”
林渙噘嘴:“國子監裡那些也就算了,左右不是正經收的,先生隻能有我一個正兒八經拜了師父的徒弟!”
沈倦說:“我本來也沒想著收彆人,你想到哪裡去了?”
林渙這才高興起來:“好!”
沈倦歎氣:“小小年紀從哪裡學來的這樣的脾氣。”
【心上人:就是因為小小年紀才會有這樣的脾氣啊,反正我見過的小孩子,獨占欲都比大人強多了,玩具要一個人,先生也要隻是他一個人的,歡寶現在也就是九歲,這種想法還挺正常的。】
【白菜豆腐腦:笑死,倦哥一說可能會收彆的徒弟,歡寶嘴撅得都能掛油瓶了。】
林渙才不理他們調侃,扭頭問沈倦商量彆的事情:“那個什麼義忠親王,以後怎麼辦?”
他看了史書,自然知道這樣造反的人都是要被殺頭的。
可義忠親王是皇上的親兒子,而且聽說現在的皇上特彆看重自己的子嗣們,要是他把義忠親王砍了,心裡得多難受啊。
沈倦說:“這才是我最近為什麼忙的原因。”
他一句話差點沒讓林渙嚇到地上去:“前兩天,義忠親王服毒自儘了。”
林渙:“哈???”
不是吧??
他以為義忠親王有膽子謀反,應該是個聰明人物呢,怎麼被抓了就自儘了?
直播間也搞不懂。
【一言不合:感覺這朝廷跟鬨著玩一樣,難不成因為曹老根本沒怎麼提到紅樓夢的背景,這背景才這麼敷衍??】
【古文學研究:不至於不至於,其實感覺也挺合理的,這義忠親王、忠順親王都被封到親王了,想來年紀也挺大了,和康熙那會兒一樣,兒子們年紀都大了,有野心了,康熙自己卻又在壯年,壓製不住他們。】
【古文學研究:不都說曹老在隱喻自己的家族麼,要真是和猜測中的一樣,義忠親王和太子差不多,康熙還挺喜歡自己那個太子的,舍不得殺他。但是這種謀反的事兒咋說呢,就像你做了壞事被大人們發現了,豈不是會很羞愧?記一輩子都有可能,而義忠親王呢?他原來是被當做儲君培養的,結果自己按捺不住想謀反,謀反還失敗了,天下皆知,能不羞愧嗎。】
【無語:主要是他這個被發現的辦法太過兒戲了吧,一封空白奏折就把他逼成了這樣。】
【白菜豆腐腦:害,父子相疑,帝王家的老毛病了,也不止康熙一個人,李世民和李淵什麼的不也是這樣麼。】
林渙震撼。
沈倦好像也沒準備和他細講義忠親王的事情,提了這一句也就沒了。
隻說:“這幾日你出門要當心些,雖然他是服毒自殺,且是反叛後死的,但是當今對這個親王的感情還是挺深的,叫禮部以老千歲的名義下葬,隻是喪禮一切從簡,不叫外頭人知道,也就幾個開國以來的勳貴家裡才讓去觀禮的,你可彆走漏了風聲。”
林渙噢一聲,忽然想起什麼,問直播間:“他這個老千歲,是不是就是指太子?”
【一言不合:是啊,以太子之禮下葬,唉,要是義忠親王不犯傻,以後可能皇位就是他的了。】
【金金不計較:誰讓他等不及呢,不過幸好他沒當上,不然就他們家那些下人的腔調,一個王爺就跋扈成這樣子,要是當了太子當了皇帝,豈不就是天底下最跋扈最囂張的蠹蟲了!】
【斤斤計較:確實,雖然後來登基的那個皇帝好像也一般,但是吧,比義忠親王好一點,至少沒聽人說起他家的下人欺負人之類的事情發生,而且還知道除了那些沒落奢靡的勳貴。】
【啊這:感覺也對應上了,秦可卿死的時候,薛大傻子不是還說了麼,他家的那塊兒棺材板本來是義忠親王預定下來的,結果義忠親王犯了事兒,就剩下了,最後賣給賈珍了。】
林渙又問沈倦:“先生,我有個問題,這個義忠親王死了,和那些個什麼四王八公有沒有什麼關係?比如賈家這樣的,他們會不會受影響?”
沈倦點頭:“影響肯定是有的,最先的時候,皇上為了給義忠親王一些特殊待遇,特許他和這些權貴大臣相交,來往頗為密切,江南水患,還是甄家幫著他收納的錢財。”
“他們曾盛極一時,義忠親王沒了以後,他們就相當於失去了籌碼——傾闔族之力幫了的人沒了,末了要成一頭空了,現在還是皇上在位還好說些,等新帝繼位,他們這些義忠親王的助力,在他的眼裡,就是眼中釘肉中刺了。”
林渙懂了,難怪後麵四王八公就沒落了。
沈倦說:“這回義忠親王的事裡,王子騰出了大力,王家許是還能興盛一段時間,王子騰的官還會再升,史家主母死了,史家人都在守孝,他們家的男丁雖然沒有守孝,但也都閉門不出了,在這事裡沒什麼存在感,賈家在朝的人太少,連邊都摸不著,要是他們往後不自己作死,也不會出什麼大事兒。”
“這事兒裡關係最大的是薛家。”沈倦想了想說,“薛家巨富,義忠親王養兵,除了貪汙的那些銀子,其餘都是薛家出的。”
林渙一驚:“全是他們家出的?”
沈倦點頭:“還有義忠親王和那些地方官員來往的書信,也都是用了薛家的關係網送出去的。”
林渙嘖嘖稱奇:“他們家的膽子這麼大?”
【古文學研究:有一說一,薛家紫薇舍人的職位就是中書舍人,起草詔令之類的,是個文官,薛家和林家一樣沒有什麼傳承家族的人,薛蟠還不靠譜,不拖後腿就算了,像是彆的四大家族,賈家王家史家都有人在朝為官,且都是武官,薛家相比起來底子太淺,而且能往上競升的武官可比文官少的多了,說句難聽的,天底下的讀書人多了去了,武官卻少得很,所以薛家不是不可替代的。】
【古文學研究:既然能被替代,他們的危機感也必定比彆人重,自然會鋌而走險,更何況薛家還是起草詔令的人,這樣的人幫著義忠親王謀反,皇帝肯定接受不了。】
林渙懂了:“所以薛公必死?”
沈倦說:“你聰明了,薛公死期已經到了。”
林渙想了想薛家的後來,搖了搖頭。
“不過薛公也還算聰明,他從沒叫自己的兒子女兒夫人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而且還故意把兒子養得不怎麼樣。起初還是皇上默許的他們接近義忠親王,現在出了這事兒,禍不及家人,其餘薛家人還是能保全性命的,若是安安分分的,靠著他們家的錢財,也還能富足下去。”
【白菜豆腐腦:薛大傻子撿回一條命啊……】
【心上人:傻人有傻福唄,隻是可惜了寶姐姐,從前還能說一句算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薛公一死,她就是徹底的商戶女了,隻有內務府那點兒權力,往後也散乾淨了。】
【無語:其實原著裡還真沒看出來薛家是最早敗落的一家,都說是賈家先敗落下來的,薛家還那麼有錢,乾的內務府的活兒,寶姐姐平時也沒看出來什麼不對,不過按照倦哥說的,要是他們不摻和賈府的事情,後麵也不會過的太難吧,可惜。】
【金金不計較:我在想一個問題,後來寶釵來了賈府,賈母不想讓寶釵和寶玉在一塊兒,是不是因為寶釵還有這麼個罪臣之女的身份啊?】
【啊這:樓上猜測的有可能嗷。】
【一言不合:你們都在關注什麼敗落不敗落的,我隻是在想,再過幾年,寶姐姐就會來賈府了,呲溜。】
林渙:“哼,林妹妹還不夠你們瞧的麼,這會兒又想要寶姐姐了?”
直播間嘻嘻哈哈。
可不止他們惦記著寶姐姐呢。
沒多久,賈府裡就收到了薛家的來信,薛公沒了。
賈母拿著信長歎一聲。
寶玉反而問:“不是說薛家有個薛姨媽、薛大哥哥和寶姐姐的麼,他們怎麼辦?老太太索性接了他們一塊兒過來算了,家裡也熱鬨些。”
賈母說:“你知道什麼,你薛姨媽他們要在家裡守三年的製呢,要接也是要三年後了。”
賈寶玉脫口而出:“那怎麼林妹妹不需要?”
林黛玉本是和三春在說話的,聽了這話沉下臉。
院裡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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