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渙本以為這事兒過了的。
誰知道他去找沈倦的時候,被他拉住了:“你啊,做事兒總是不當心,小心落人把柄。”
林渙啊了一聲。
沈倦就看著他:“你和石呆子坑了賈赦一萬五千兩是不是?”
“先生怎麼知道的?”林渙撓頭。
“你們簽的那文書要過工部和禮部的,正好叫我看見了。”沈倦說,“這事兒做的有些明顯了。”
他拉住了林渙的手:“但凡熟悉些你的人,都知道你和石呆子要好,這事兒很難不猜到你頭上。”
林渙挑眉:“猜到我頭上就猜到我頭上,我又無所謂,誰讓他惹到我頭上了,本來我們兩個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誰讓他忽然說什麼要搬一塊兒搬的?”
“雖然我們也不稀罕在那裡住著,可自己走和被迫走可不一樣,關乎我的麵子問題。”
他挺著胸昂著頭的模樣實在是……有些過分可愛了。
沈倦抿嘴,忽然笑了一下。
林渙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唉,先生。”林渙眼巴巴地看著他,“咱們什麼時候能出去玩?”
沈倦:“你想出去玩?想玩什麼?我陪你。”
林渙搖頭:“沒想好。”
見沈倦一臉疑惑,他說:“想去逛街,想去騎馬,還想去放風箏。”
沈倦說:“好,都去。”
林渙搖了搖頭,雙眼亮晶晶地盯著沈倦:“其實前麵那些都不重要,我隻是想跟先生一塊兒去。”
他的直球打得猝不及防。
沈倦呆滯了一下。
林渙怕嚇到自己的先生,含蓄地說:“想跟先生一塊兒逛街,捏一對泥人,想跟先生騎馬,唔……我馬術不太好,馬兒跑快了說不定會把我跌下來,所以要先生帶著我騎,我……我坐在先生懷……前頭。”
沈倦聽得心頭發軟,像是泡在了蜂蜜裡:“那放風箏呢?”
林渙想了想說:“我去年在江南的時候,那邊兒春天要放風箏,還要拿剪刀剪線,可惜我做的那個風箏實在太沉了,飛不起來,被笑了好久。”
“嗯。”沈倦聽懂了,“那我給你做一隻風箏,保證比彆人的都大,飛得也更高,好不好?”
他的目光澄淨,一字一句,緊盯著林渙說出來,好像是什麼海誓山盟一樣。
林渙忍不住笑起來。
他本來就是少年模樣,眼角圓圓的,就這麼一笑的時候,彎成了月牙,兩個酒窩也圓圓的,可愛至極。
【豬都跑了:哎,突然想起,不知道誰說的,有些愛情可能沒那麼轟轟烈烈,現在看看倦哥和歡寶,他們隻是說一點兒家常我都覺得甜……】
【心上人:倦哥態度明顯變了呀,以前他恨不得躲著歡寶走的,現在居然“堂堂正正”站在歡寶跟前兒了。】
【白菜豆腐腦:嘖,不是以前害羞害怕的倦哥了唄?也不知道他發生了啥,忽然開竅了?】
【圖圖的耳朵:明明他們兩個沒有確認身份,也沒有互相挑明了喜歡,哎,可我還是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
林渙也不知道倦哥怎麼了。
但是他很明顯看出來倦哥對他的態度變了!
美滋滋。
師徒兩個時隔一年,終於放下了心裡的變扭,隻是關係和從前還是不大一樣了——哪裡不一樣其實林渙說不太出來,就是感覺兩個人的關係朦朧著,隻差了一層窗戶紙。
他最近和脫了韁的野馬一樣,嘗到了甜頭,整個人都極度興奮。
連課堂上,倦哥在上頭講課,目光掃視過他的時候、或是兩個人對視的時候,他心跳都能加速。
下了課,幾個小夥伴聚在一塊兒的時候,韓奇一臉莫名其妙:“我怎麼覺得歡寶和之前不一樣了?”
他肘了一下謝鯨:“你倆在江南乾啥了?江南好玩嗎?”
謝鯨眯眯眼:“好玩啊!”
韓奇好羨慕:“我也想去江南玩上一年半載的。”
林渙說:“害,想去你就去唄?你家裡人不給你去?”
謝鯨搖頭:“你還不知道呢吧?我們幾個如今進了五城兵馬司,那裡頭的陸大人聽說訓人特彆狠,往後估摸著就沒什麼假期了,再有個一年半載的,就往南海那邊兒去了。”
林渙啊了一聲,他還真不知道。
韓奇說:“指不定下回再見,我就是大將軍韓奇了!到時候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咱們也玩個痛快!”
馮紫英笑罵:“還沒上戰場呢,就開始做起大將軍的夢來了。”
林渙說:“指不定就是預言了呢?你們幾個都要去?”
謝鯨:“柳芳不去,他文弱,不適合上戰場。”
林渙不知怎麼的,有一點兒惆悵。
他到了京城以後,其實是沒什麼朋友的,是謝鯨他們幾個總帶著他玩,每日來往,他們各自相熟,其實不帶林渙,他也不會說什麼。
可他們帶了,讓他沒有被孤立。
又實在是值得相交的朋友們。
現在他們要去投奔事業了,著實讓人有一點兒惆悵。
不過:“你們舉人還考嗎?”
這一堆人裡頭,如今可就他一個人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