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點了一根煙提神,沙啞地說道:“沒錯,他會中文,但不精通日文的讀寫,對祖國也很有歸屬感,這些都是騙不了人的,我看得出來。”
太宰治仰頭看天色,柔軟的褐色發絲滑落到耳後,露出半邊繃帶的額頭。
“為什麼不將他遣返回國呢?”
“……”
“留在日本橫濱不是一個好選擇,你肯定隱瞞了其他原因,織田作。”
“嗯……騙不過你。”
“當然啦,我可是黑手黨最年輕的乾部!”
“恭喜。”
來自好友的賀喜沒有讓太宰治有多高興,但是聲音卻誇張而欣喜,“我總算可以擺脫廉價勞動力一樣的工資,擁有自己獨立的乾部辦公室,某個人還在和我生氣,因為我升職了,他沒有,以後還得聽從我的命令。”
織田作之助默默給中原中也點根蠟。
真慘,不僅倒黴的與太宰治成為搭檔,還得忍受對方進一步成為上司。
“話說回來,原因是什麼?”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聊天,什麼困意都沒有,興致勃勃地八卦一遍,“該不會是他是你的私生子,你舍不得他離開日本,所以留下他吧。”
織田作之助難得黑線了,“我今年不滿三十歲,而且他長得和我完全不像。”
太宰治遺憾道:“啊,你確實生不出這麼精致的孩子。”
織田作之助不忍告訴他。
太宰,你今年也不過十八歲。
無緣無故被損,織田作之助問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專門找我說這些?”
太宰治義正言辭:“當然不是,我隻是跳海自殺失敗,在海邊吹了一晚上的海風,感受到人生的孤獨,忍不住想在工作結束後第一時間和友人親切交流一番。”
織田作之助無言以對。
能把工作和自殺放在一起進行的,唯有太宰治。
聽不到回話,太宰治催促道:“快說,你為什麼留下那個白綺。”
織田作之助沉默,答道:“他無家可歸。”
那個黑發少年出現在黑手黨與其他組織交易失敗的現場,赤腳踩在血泊裡,用看似笑意,實則荒蕪的眼神看著他。
他什麼都沒有。
沒有家,沒有錢,沒有身份,哪怕是目的……也沒有。
簡直是一頭倉皇的幼狼。
一無所有的人比什麼都可怕,織田作之助不願意眼睜睜看著一個少年在還未綻放人生璀璨的花朵時,就注定了與黑暗為伴一輩子。
搶在被其他人發現前,織田作之助把白綺從無一人生還的殺戮現場帶走,在安全的地方詢問了他的情況,問他願不願意暫時留在自己身邊生活。
“帶走他,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織田作之助緩緩吐出一口氣,如釋重負,為自己收養白綺的事情而高興,“你不知道,一個月前的他和一個月後的他變化多大,我至少在他身上看到了在光明世界活下去的可能。”
手機另一頭,他的友人總結道:“所以你壓根就是老媽子的心,養孩子上癮了。”
織田作之助乾脆利落地掛斷電話。
街道上,太宰治瞪圓左眼,不敢置信地聽到“嘟嘟——”,對他最有耐心、最不受吐槽影響的織田作竟然掛他電話!
“有新人忘記舊人!”
“過分!”
“我要和安吾說,你為了一個孩子拋棄我了。”
太宰治幼稚又憤怒說道,手指飛快地撥通名為“安吾”的號碼。電話接通,他飛快地把事情說出,阪口安吾傾聽完他的牢騷,在百忙之中推了推眼鏡,冷漠地說道:“哦,下次我會記得去看看他新收養的孩子。”
電話第二次被掛掉。
太宰治在風中淩亂,自己的人緣有這麼糟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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