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熟練地揉一揉搓一搓,那個不倒翁,也就是「座敷童子」的本體就被他搓成了一顆咒靈球。
嗯,傑醬的百鬼圖鑒又要喜加一了。
——我可真是個疼愛兒子的好爸爸。
阿爾自我陶醉地親了一口咒靈球,周圍的領域隨之消散,黃色和服的孩童也從誌乃懷裡消失了。
他們打開門,就看見夏油傑的咒靈們正在外麵跟溯行軍激情掰頭,五條悟和夏油傑正從宿屋的各個角落裡拎出客人,集中扔到一樓的大廳保護起來。
溯行軍不足為懼,交給夏油傑的咒靈們就能處理,重點在於保護這裡的所有人。
五條悟抱怨道:“都鬨出這麼大的動靜了,曆史肯定要被改變了吧?”
先不說死沒死人,光是這裡受到驚嚇的客人,誰能保證其中有沒有人因驚嚇過度而落下心臟病,導致直接英年早逝?
夏油傑也有這個憂慮。
他們一抬頭,看見阿爾和誌乃從樓上走下來,阿爾把手裡的咒靈球拋給夏油傑。
“是座敷童子喲!”
夏油傑抬手接過咒靈球,真心實意地笑了一下:“多了隻幾百年前的咒靈,這一趟也算沒有白來了。”
“嗯嗯,對嘛對嘛。”阿爾從台階上跳下去,讚同道:“曆史這種東西,改變就改變了,咒術師最重要的還是祓除咒靈嘛。”
夏油傑戳了戳他的額頭。
“後半句倒是對的。”
「虹龍」咬碎最後一振打刀的本體,最後一個溯行軍也被他們成功打敗了。
這些長相奇形怪狀的溯行軍,本體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刀劍,被強行注入邪惡的力量後,才變成了會動的工具,能聽懂一些簡單的指令,要問有沒有自己的意識,那多半是沒有的,也就跟夏油傑的咒靈差不多。
睡到一半就被揪起來強行避難的客人們瑟瑟發抖地縮在一起,滿心不安地議論道:“剛才那是什麼?”
“妖怪啊,好多妖怪……還會發光……”
“怎麼辦?”
“媽媽,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不、不會的,不會的……”
皮膚黝黑的夥計哆哆嗦嗦地爬起來,正要趁他們不注意逃出去,就被一個滿頭是血的女鬼擋住了去路。
女鬼四肢扭曲,漆黑的長發胡亂披散,滿頭的鮮血,嘴裡還不斷發出奇怪的氣音,空洞的眼中應著夥計驚慌失措的臉。
正是好久不見的「伽椰子」。
“啊——!”
夥計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五條悟哈哈一笑,沒良心道:“傑,你就不能換一隻好看的咒靈當守衛嗎?”
夏油傑勾了勾嘴角:“「伽椰子」不是挺有用的嗎?”
這位重量級咒怨往門口一杵,所有人就尖叫著齊刷刷往後退,瑟瑟發抖地抱成一團,老板娘看見台階上的阿爾三人,連忙呼救道:“大師!大師!那裡有女鬼,你快來救我們啊!”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怎麼辦?這些人就這麼放走的話,曆史肯定變得亂七八糟的。老子是無所謂啦,但還是不行的吧?”
夏油傑雙手攏在袖子裡,慢悠悠走向人群裡瑟瑟發抖的老板娘。
他俯下身,笑眯眯道:“怕什麼?這不是你認識的人嗎?是你的老朋友啊。”
老、老朋友?
老板娘渾身僵硬地看向「伽椰子」,愣是從那張糊滿麵粉和鮮血的臉上看出了故人的輪廓。
“櫻子……櫻子……不,你彆來找我,當年……當年的事情可不是我的錯。”
五條悟:“……”
阿爾:“……”
哦豁。這就上鉤了?
五條悟指了指老板娘,轉頭對阿爾說:“這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
阿爾裝模作樣地用袖子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嗚,我們的傑醬真是越來越會耍人了,我真欣慰。”
好好的伽椰子,竟然愣是被哄成了什麼“櫻子”。
“哦?”夏油傑神情慈愛道:“櫻子?來,老板娘,說說櫻子是怎麼死的,或許我能幫你祛除邪靈呢。”
老板娘瑟瑟發抖道:“那個時候……城裡的大人們都喜歡櫻子,經常為櫻子一擲千金,後來有一天……”
她抬頭看了一眼「伽椰子」慘白的臉,竟然發現「伽椰子」離他們又近了一點,她驚恐地叫了一聲,語速飛快道:“有一天,一位夫人帶著下人闖入妓院,折斷櫻子的手腳,打碎了她全身的骨頭!她、她折磨了櫻子一整個白天,櫻子……櫻子就被活生生折磨死了!”
夏油傑哦了一聲,麵無表情道:“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那位大人賠了一些錢,讓我們燒了櫻子的屍體。”
她連忙辯解道:“人家位高權重,我、我實在不敢幫櫻子啊!”
“嗬。”
夏油傑笑著問她:“那櫻子也是在樓頂的房間裡燒的灰嗎?”
老板娘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阿爾拖拽著淡綠色的尾巴“遊”過來,趴在夏油傑肩頭,露出了尖銳的毒牙。
“啊——!”
“有蛇!”
“是蛇妖!”
無辜的吃瓜客人們要被這駭人的一幕嚇死了。
在老板娘驚恐的目光中,故意嚇唬人的阿爾陰惻惻道:“彆以為我們不知道,呼呼呼呼呼……我們跟那些孩子談過了,他們說,他們以後不再呆在那個房間裡啦。”
老板娘又是驚恐又是竊喜:“……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
阿爾聲音輕柔,他眯起眼睛,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蛇:“因為啊,他們決定用你的肚子來到這個世界。”
老板娘捂著嘴大叫一聲,砰的撞在身後的牆上,額頭上全是被嚇出來的冷汗。
“我……我這把年紀……”
“這有什麼難的。彆說你年紀大了,就算你變成了一具屍體,隻要孩子們想,就能借你的身體誕生。”
他不懷好意地指了指一旁安靜如雞的夥計,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悄聲”對夏油傑說:“對了,還有他,他也能生。”
“!!!”
夥計頓時嚇得麵無人色。
他想爬過來拉夏油傑的衣服,「伽椰子」的一張臉就直接懟在了他麵前,好不容易醒過來的夥計就又暈了過去。
阿爾和夏油傑沒再理他們,抬腳就走。
——惡心的臭猴子,做一輩子噩夢去吧。
阿爾笑嘻嘻道:“就他那個膽子,是怎麼敢燒那麼多胎盤的。”
他們回到台階上,向有些手足無措的遠山誌乃點了點頭,重新議論起了之前的問題。
這些親眼看見了“溯行軍”的人,真的可以就這麼離開嗎?這次的經曆會不會改變他們的命運,導致曆史發生變化?
阿爾鼓著臉道:“我們不如直接回去讀檔重來好了。”
反正有時空轉換器在,大不了就回到什麼都沒發生時的開局,再重來一次。
夏油傑撓了撓臉頰:“嘛……實在沒有彆的辦法的話,我們好像也隻能這樣了。”
五條悟點頭道:“嗯,這的確是個方法,反正曆史坐標我們現在也知道了。”
讀檔重來的話,這次還能順便埋伏一下佐藤瑙花呢。
有了一個最壞最壞的備用方案之後,他們就放心多了,於是各自交流了一下分開的這段時間裡發生的事情,阿爾這才想起這家宿屋裡還有個“夏油傑的前世”,問他們:“對了,悟醬,傑醬,賣藥郎呢?”
他對那個張口就是一股傑醬味道的賣藥郎很有好感。
五條悟和夏油傑做了個聳肩的動作。
“不知道。”
不是他們敷衍阿爾,而是他們真的不知道,在他們進入賣藥郎的房間後,就看見房間裡空空蕩蕩,連被褥都沒鋪,乾淨得跟從來沒有住過人一樣。
夏油傑道:“我們猜測,那位賣藥郎先生是自己離開的。”
賣藥郎之前確實是說過“今夜沒有住宿的必要”這樣的話,而他本人似乎是真的這麼做了。
真有個性!
夏油傑思索道:“先不說他,我比較在意的是那個獄門疆……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聽過獄門疆這個東西?我總覺得很耳熟,夜蛾老師有沒有在課堂上講過他?”
“嗯……”五條悟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忽然靈光一閃:“哈,老子想起來了,是不是源信和尚的那個獄門疆?”
夏油傑眼前一亮:“沒錯,源信和尚圓寂後,他的肉身所化的咒物就叫獄門疆!”
阿爾好奇道:“獄門疆?”
飼主點點頭:“聽說是個特級咒物,不過已經失蹤很久了,加上獄門疆本身也不是用於戰鬥的咒物,所以黑市裡打聽消息的人也不多,久而久之,連流傳的傳說也變少了。”
換言之,就是咒物本身太冷門,沒什麼熱度。
五條悟道:“嗯,也不知道傑的前世到底是什麼家夥,居然會擁有獄門疆。”
夏油傑:“……”
夏油傑疲憊道:“都說了他不是我的前世了,悟,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五條悟笑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闖入了“帳”中,拉開了宿屋的門。
是三個披著鬥笠和蓑衣的人,帶頭的那個個子高挑,另外兩個人卻隻有孩子的身形,最高的那人肩膀上還趴著一隻醜萌醜萌的大狐狸。
他們沒有從這三個人身上感受到絲毫活人的氣息。
醜萌狐狸開口道:“三位大人,我是狐之助,是時之政府派遣過來輔助三位大人修正曆史的式神。”
它看了眼一地的溯行軍碎片,沉默了一下,“很抱歉,我們似乎來晚了。”
阿爾挑眉:“狐狸?”
能說話的狐狸唉!
狐之助搖了搖尾巴,乖巧道:“我是狐狸式神,您叫我狐之助就好。請問現在的情況是——”
五條悟指了指瑟瑟發抖的客人們:“你們來的正好。這些目擊到溯行軍的家夥要怎麼處理?你們既然是專業團隊,應該有自己的一套處理方式吧?”
狐之助立刻自信滿滿道:“請交給我吧,我可以消除他們這段時間的記憶。”
哇哦,這麼厲害?
隻見狐之助從那個人肩膀上跳下來,從嘴裡吐出一團白色的光。
白色的一團光帶著充沛的靈力,浮到了客人們的頭頂。
阿爾道:“等等!”
他流暢地遊過去,一把撈起老板娘和夥計,惡劣地一笑。
“這兩個家夥可不能失憶。”
——兩個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猴子,就戰戰兢兢地在恐懼裡活一輩子吧。
狐之助頓了頓,不過因為上頭特彆囑咐過了,它沒有不識好歹地說什麼“不符合規矩”之類的話,也沒有對阿爾的尾巴表現出絲毫驚訝,而是介紹道:“這是一位退役審神者大人留下的靈核,她的天賦就是抹去他人的記憶,再用自己的靈力構築一段新的記憶填充進去。”
五條悟感興趣道:“這麼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