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1 / 2)

折儘溫柔 瑾餘 15075 字 3個月前

溫錦柔離開了。

這是徐詣花費幾天幾夜後才終於接受的事實。

她離開得毫無預警,卻仿佛蓄謀已久。

他甚至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毀了他送給她的東西,又為什麼要在懷孕的時候離開,明明他們已經快要結婚了,明明她看起來那麼幸福。

徐詣報了警,自己也派出去不少人尋找,都一無所獲。

說來可笑,這幾天的他甚至有種度秒如年的感覺。

一開始的時候也的確生氣,可漸漸的,恐慌逐漸代替憤怒,他害怕溫錦柔真的離開自己。

仿佛自從遇到溫錦柔之後,他的人生軌跡便有些不一樣,荒唐的喜歡上她,如今更是荒唐的害怕被拋棄。

男人躺在亂糟糟的臥室裡,昏暗的房間響起一聲自嘲的輕笑。

楊總助給他打來電話,還是沒有找到。

徐詣閉了閉眼,轉身靠近溫錦柔從前躺的位置,似乎還留著她的馨香,似乎她並沒有離開。

他不會放棄的,縱然是找一輩子,他也要找到她,也要問問她為什麼這麼做!

公司的大項目最近總是出現高風險,徐詣縱橫商場這麼多年,原本可以很好的解決這些問題,可因為溫錦柔的離開,他幾次決策失誤,導致公司損失了不少。

公司員工對他的狀態十分擔心,楊總助小心翼翼的勸過幾次,卻惹來徐詣的勃然大怒。

他一方麵對溫錦柔魂牽夢繞,一方麵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魂已被她牽製,他一麵恨她突然離開自己,一麵又希望她隻是在跟自己開玩笑,或許等他回到家,她就會從臥室跑出來擁抱他,像往常一樣。

徐詣多少個無眠的夜晚都無數次的想,隻要她回來,他什麼都不會追究,他們一定儘快完婚。

每一夜入睡之前,他都是如此祈禱的,可第二天醒來,床邊還是空空如也,他又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她已經離開的徹骨疼痛。

溫錦柔離開兩個月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徐詣的心被她帶走了,就連他向來冷靜的情緒也總是會因為溫錦柔三個字而徹底崩塌。

他變得喜怒無常,也變得失魂落魄。

他被一個外賣小妹拋棄的事在上流圈流傳開,成為大家津津樂道的茶餘飯後笑話。

溫錦柔離開三個月之後,徐詣在處理項目風險時再次決策失誤,這次的後果來不及挽救,資金出現巨大的周轉問題,乘勝集團岌岌可危。

在努力一個月之後,前期策劃案上有可能出現的風險通通排山倒海而來,徐詣心神被溫錦柔分出不少,無法聚精會神處理危機,而最終的結果就是,乘勝集團倒閉破產,徐詣用自己全部身家還債。

他既失去了溫錦柔,事業上也一無所有,淪為普通人。

徐詣唯一保住的是麗陽彆墅的房子,這是所有他和溫錦柔全部回憶的地方,而除了這個房子,他已一分錢沒有。

距離溫錦柔離開已經五個月。

……五個月。

她的肚子已經大了起來,再有幾個月就要生產了,他卻不知她現在在哪裡。

徐詣才突然意識到,他似乎從來沒有詢問過溫錦柔的家庭和背景,她懷孕有沒有人照顧她?生產的時候有沒有人會陪著她?他都不知道,也不了解。

幾個月前對她的恨在此刻都化為烏有,隻變成險些將他淹沒的擔憂和心疼。

徐詣接下來全部的時間都用來尋找溫錦柔。

吳嫂並沒有離開麗陽彆墅,徐詣從前給她的薪水十分豐厚,就算往後一分錢不給她,她也心甘情願的留在這裡,她也想等到溫錦柔回來,還想看一眼她和先生的孩子。

徐詣常常很早出門,傍晚回來,有時候是喝得爛醉如泥,有時候身上會帶著些傷痕,吳嫂不知道他都去乾什麼了,但很清楚的一點是,徐詣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徐詣。

溫錦柔的離開對他打擊太大,他從最開始的憤怒到後來的疑惑再到如今的祈求,隻是祈求她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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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嫂將做好的夜宵送到徐詣屋裡,男人拎著酒瓶坐在落地窗前,眼神放空看著窗外黑夜。

吳嫂把吃的放下:“先生,吃點東西吧,你昨天就什麼都沒吃了。”

“拿走。”他嗓音嘶啞。

吳嫂抹了抹眼淚:“先生,你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徐詣麵無表情的喝酒。

再怎麼不能,他已經成這樣了,事業上的失敗沒有給他帶來太大的打擊,唯一讓他至今都想不明白的是,溫錦柔到底要做什麼?

吳嫂歎氣:“先生,杳城徐家來人了,老先生和老夫人讓您回去。”

徐詣的家族企業在杳城,父母都是杳城商業巨鱷。

吳嫂等了一會兒,沒有等來徐詣的回答,再次歎了一口氣:“先生,如果有一天你和小姐重逢,那時候你們的孩子應該已經出生了,你希望她和孩子看到你一無所有嗎?”

徐詣眼神一頓。

吳嫂轉身出去,把門關上,房間裡再次恢複冷寂。

現在已經是寒冬,房間裡就算開著空調,徐詣卻還是覺得冷。

他當然不希望溫錦柔和孩子對自己失望,溫錦柔跟著他這半年,一向是錦衣玉食,如果重逢後要她跟著自己過這樣的日子,是個男人都覺得窩囊,況且還有孩子。

徐詣緩慢抬手捏捏自己鼻骨,終於將手裡的酒瓶放下。

他們終有一天會重逢,他不會放棄尋找她,等再相遇的時候他會好好問問她為什麼要離開,然後……然後……

徐詣閉上眼,然後讓她一輩子都不能離開自己。

他已經無力再去想要怎麼懲罰她,現在的徐詣隻求能和她快點重逢。

**

杳城徐家幾次三番派人過來,徐詣無動於衷。

他開始著手創業,從頭再來總是不容易,意味著所有的苦頭都要再吃一次,興許還會比上一次更加困難。

事實證明,徐詣這一次的創業的確比從前更艱難,因為資金周轉不過來,也因為人才方麵的缺失,他變得束手束腳,任何一件事都從基層做起。

從前共事過的老總總會在各種各樣的基本看到徐詣的身影。

目前徐詣的團隊人並不多,隻有幾個從前公司裡跟著他的忠實助理,員工也寥寥無幾。

隻要看到他奔波的身影,從前有過接觸的老總們都會刻意停下來欣賞徐詣努力摸爬滾打的可憐模樣。

他和溫錦柔的名字幾乎在上流圈人人皆知,徐詣因為一個女人將自己搞得傾家蕩產的事早就不是秘密,大家太樂於見到徐詣如今的慘樣。

**

大概半年,徐詣的新公司總算小有成就,但要和從前的乘勝相比還有十萬八千裡的距離。

而這個時候,溫錦柔已經離開他一年,他仍舊沒有放棄過尋找她,隻要聽到有一點關於她的消息,他便立即放下手邊的事不遠萬裡趕過去,卻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

事到如今,他已經完全不埋怨溫錦柔,他想,一定是從前的自己對她關注不夠多,太晚發現自己的心意,所以她要懲罰自己,等她氣消了,一定還會回來的,畢竟她也是這麼愛自己。

徐詣幾乎活在這樣的希冀和盼望裡,強撐著一副行屍走肉的軀體度秒如年的過著每一天。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在重逢的時候給溫錦柔一個和從前無二的物質生活,給孩子一個溫暖的家庭。

他的家庭便是失敗的,他和溫錦柔的孩子一定不能像他那般。

他設想過很多未來,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溫錦柔的參與,直到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過去的第二年。

徐詣的新公司逐漸站穩腳跟,雖然仍然沒法和乘勝相比,但兩年內能做到如今的成果,仍舊讓商界其他人不可小覷,假以時日,徐詣一定能恢複從前的風光,甚至會比從前更好。

楊總助依舊是徐詣的助理,除了一部分從乘勝跟他到新公司的員工,徐詣還有一個創業夥伴,他唯一的朋友紀庸。

當時新公司的資金周轉困難,紀庸從杳城趕來,關鍵時候拉了他一把,紀庸便留在俞城陪徐詣東山再起。

從會議室出來,徐詣和紀庸先後走進辦公室,紀庸接過助理遞來的請帖放在徐詣桌上。

徐詣掃了一眼,靠在辦公椅上閉目養神:“什麼?”

“我爸媽辦的交際晚會,請帖送到了。”

徐詣扯鬆領帶:“你知道我對這些沒興趣。”

紀庸:“彆介啊,這都兩年多了,你還等那個溫錦柔?”

這個名字讓徐詣身體一瞬僵硬了不少,他沒說話,臉上表情逐漸變得緊繃。

紀庸說:“放心,不是給你介紹姑娘,整個商圈誰不知道你癡心不改,成天惦記著那個女人,這是讓你陪我去,我爸媽要給我相親。”

徐詣:“你自己去。”

紀庸笑了笑:“怎麼,怕遇上你父母?”

“我至於怕他們?”

從徐詣離開家開始,就很少和徐家夫妻聯係,明明是一家人,卻相處得像仇人似的,少說也幾年沒見過麵了。

紀庸癱在他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你報答兄弟的時候到了。”

徐詣睜開眼,眉心蹙了蹙:“隻這一次。”

紀庸:“行,明天出發杳城。”

**

紀家的晚會請帖送到了溫錦柔手中。

她坐在院子裡曬太陽,手裡拿著這張請帖安靜打量。

溫裕笙坐在一旁喝咖啡,“打聽了,徐詣也會參加。”

溫錦柔把請帖放下:“他肯定會來,紀庸是他朋友。”

溫裕笙盯著她看半響,想在她臉上找出一絲波瀾,然而沒有。

雖然他也想看到徐詣倒黴,但是這兩年聽了太多關於他過得如何如何慘的消息,都有些麻木甚至有些同情了,溫錦柔始終冷漠得眉頭都不皺一下。

溫裕笙忍不住想,之前她和徐詣在一起的半年對她到底意味著什麼?

他當時怕自己小妹受委屈,還特意打聽過,徐詣對她很好,剛開始的時候雖然有些冷淡,但漸漸對她越來越好,到後期更是百依百順。

“玉落,你有喜歡過徐詣嗎?”

溫錦柔沒有睜眼睛:“哥哥問這個問題很多次了。”

是啊。

他問過很多次了。

她的回答從來都是否認。

溫裕笙突然覺得徐詣很慘,愛了她這麼久,找了她這麼久,可對方根本從來沒有將他放在心裡過。

他問:“紀家的晚會你要去嗎?”

溫錦柔:“要去的。”

“你不怕遇上他?”

溫錦柔聲音有些懶:“也是時候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