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知道徐詣把一個平凡女孩子帶在身邊開始就有些驚掉下巴,起初還以為他口味獨特,後來目睹溫錦柔離開後他的傷心絕望,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徐詣竟然也會愛人,到現在,這份不真實的感覺逐漸變得麻木。
徐詣不僅愛上了一個人,還愛得如此深,可笑的是,卻得不到,得不到也就算了,他還舍不下,見天兒的折騰自己,彆說命,等再過些日子,恐怕魂兒都要沒了。
亂七八糟想很多,紀庸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你以前可不是這樣。”
車行使在安靜的高速路,窗外的路燈一盞一盞落在徐詣輪廓分明的臉上,或明或暗,他仍舊閉著眼,許久才回答:“……我以前什麼樣?”
紀庸冷笑:“誰也看不起。”
“變了。”極淡然,又極是自嘲的兩個字。
溫錦柔離開後他破產,此後很長時間都在承受四麵八方各種各樣的譏諷和嘲笑,那時候不是他看不起誰,而是誰都可以看不起他。
從頭再來,從基層做起,各種各樣的市場到處跑的時候,他已根本不是從前的徐詣。
就算他仍保留一些驕傲,在遇見溫錦柔之後都儘數化為烏有,如果拋開骨氣和尊嚴能挽回她,他毫不猶豫,哪怕打碎了骨頭,在他身上捅幾刀就可以償還她,他無怨無悔,甚至會隻恨這一刻來得太遲。
心甘情願的。
他這次要做她的跟隨著。
“還有多久到?”等不及,他想立即見到她,也萬萬不能深想她和薑止正在發生什麼。
會不會,他們在接吻,在擁抱,又或是……
無窮無儘的妒忌快將他淹沒,他頭愈發重,稍微動一下便覺得天旋地轉。
紀庸說:“快了。”
他還是覺得他不對勁:“你是不是不舒服?”
徐詣扯領帶:“有些發燒,沒事。”
“操,這還沒事?”
“沒事,開你車。”
紀庸一陣無語。
半小時後到碧海小築度假山莊。
徐詣強撐著精神下車,抬眸冷冷的睨著麵前的商業廣告牌。
紀庸拿出煙盒,嘖了聲:“這薑止近兩年不可小覷啊,隱隱有你兩年前的風範。”
徐詣沒理,徑直走進去。
這個點山莊不開業了,保安自然要攔,紀庸咬著煙冷笑走過來:“眼睛呢?這誰不認識?”
保安看向徐詣。
男人神色冷淡,氣勢壓人。
紀庸遞上名片,保安看過一眼後趕緊把人迎進去。
徐詣大步進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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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梨吵著鬨著要搞party,其實是想撮合溫錦柔和薑止。
薑止平日不會縱著她,但最近卻不太反對,能促進她和溫錦柔的發展,他沒有任何意見。
玩至晚上十一點左右,溫錦柔有些想離開了,大家還玩得開心,她沒有打擾任何人,悄無聲息的離開這個小聚會。
這山莊不愧是山莊,占地麵積巨大,幾乎囊括了整個山頭,布局也很有講究,風格比較小眾獨特,但卻能達到眼目一新的效果。
有錢人看慣了高樓大廈城堡花園,偶爾到這樣的地方,稱得上有情調。
聚會的地方在木屋四樓,溫錦柔慢慢走下來,風吹來,感覺到冷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忘記拿外衣。
她住的地方距離這裡有幾百米距離,雖然已經晚了,倒並不急著回去,隨便挑了一條路散步。
月亮跟在她身後,她偶爾抬眸看一眼,踩著地上的路燈,抱著雙臂一步一步慢慢走。
媽媽去世前曾經說過,想她的時候就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她會跟在螢螢身後。
小姑娘問母親:“媽媽為什麼不變成星星?”
母親慈愛地撫摸女兒頭發:“星星太多了,媽媽怕你找不到我。”
“月亮雖然不會經常出來,但螢螢隻要堅強的往前走,總有一天你回頭往天上看,會看到媽媽的。”
已經病入膏肓的母親輕輕地親女兒臉頰:“媽媽不會走,媽媽永遠陪著螢螢。”
溫錦柔再抬頭看。
圓月安靜的掛在夜空。
她看得失神,瞳孔逐漸失焦,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
下巴被人輕輕捏住,滾燙的指尖輕輕摩挲她眼角的濕潤,溫錦柔聽到熟悉的嗓音。“初初,彆哭。”
總是他。
和徐詣在一起的半年她偶爾也會做噩夢,夢裡會哭。
這時候的徐詣仿佛不見了平常的薄情,會格外溫柔的抱著她哄:“初初彆哭,是夢。”
不是夢。
她雖然什麼都有,卻還是什麼都沒有了。
一顆淚從她眼角滾落,徐詣連忙擦去,頗手忙腳亂。
她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明,抬手擦掉臉上殘餘的濕潤,“你怎麼又來了?”
徐詣凝視著她輕歎:“想你。”
他伸手輕揉她頭發:“是不是又想媽媽了?”
從前她夢囈時,時常會喊媽媽。
徐詣沒體會過真正的母愛,他的母親一向隻逼他做不喜歡的事,從前他也不懂溫錦柔為何那麼眷戀母親,哄她隻是於心不忍。
現在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後卻懂了,她們母女相依為命的那幾年,彼此都已離不開彼此。
寧螢那時候年紀不大,卻經曆父母先後離世,很不容易。
徐詣眼神憐惜,萬分歉疚的道:“對不起,如果那時候留下你,你媽媽應該會走得更安心。”
“如果有可能,我能不能去你媽媽墓前看看她?我想親自向她道歉,我從前混賬,不該說那樣的話。”
徐詣捧起她的雙手,溫錦柔感覺到他體溫有些不正常,不動聲色的打量他泛紅的眼眶。
徐詣輕輕吻她指尖:“對不起,讓我贖罪,求求你。”
“初初,我什麼都聽你的。”
溫錦柔冷冷的問:“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他神情溫柔:“嗯。”
溫錦柔看向身後的人工湖,“那行,你跳下去。”
徐詣看了那湖一眼,啞聲:“好。”
他再次親了親她的指尖,將她手放回去。
人工湖水不深,隻是用作觀景,水深甚至不及徐詣的胸膛,他隻要站起來就會沒事,溫錦柔隻是想捉弄他。
徐詣站在人工湖旁,沒有猶豫,突然跳下去。
紀庸走過來就看到這場景,連忙跑過來,冷盯著溫錦柔:“你讓他乾嘛了?”
“他說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我在考驗他。”
“你瘋了吧。”
“他發燒了!”
溫錦柔略微怔了怔。
紀庸跳下去將人撈上來,徐詣上岸後的第一眼是尋找溫錦柔。
他渾身濕透,十分狼狽的坐在地上,抖著手握住溫錦柔的素白手腕,沙啞低聲問:“現在,你相信了嗎?”
“初初,我能為你做任何事。”
溫錦柔看他幾秒,在徐詣萬般期待的目光下,她垂眸看他濕漉漉的手正握著自己。
溫錦柔眼神沒什麼溫度:“臟。”
徐詣麵色僵了僵,僵硬的鬆開:“對不起。”
紀庸冷笑:“溫玉落,你彆太過分!”
“紀庸。”
徐詣淡聲:“我是心甘情願的。”
紀庸渾身也濕了,罵聲瘋子,懶得陪他們倆折騰,繼續罵罵咧咧的離開。
溫錦柔沒理會地上的徐詣,轉身要走,徐詣怎麼會讓她離開?
他立即站起來去追,從昨天開始一直發燒再加上喝酒,剛剛又在冷水裡泡了一會兒,終於有些體力不支。
徐詣抓住溫錦柔手臂的刹那,顧不得她嫌不嫌棄,用力抱緊她。
“不要走,不要再走了。”
“我找了你兩年,等了你兩年。”
他近乎絕望地在她耳邊求,“我想你,我愛你。”
可惜。
溫錦柔眼神毫無波動。
說她鐵石心腸也好,說她絕情寡義也罷,都無所謂。
她重重推開徐詣,卻不想這一推,徐詣身子輕晃,險些就要倒地。
溫錦柔突然想起紀庸的話,他發了高燒,又想起他方才一直不正常的體溫,微微擰了擰眉。
可真累贅。
徐詣視線裡漸漸有重影,溫錦柔的麵容變得模糊,他伸手拉住她,十分的用力,嘶啞低語:“就算你要走,也帶著我走,好嗎?”
溫錦柔看他幾秒,伸手摸他額頭。十分的燙。“多少度?”
徐詣頭越來越重,努力保持清醒看她,聽到久違的關心,隻覺得這一趟沒白來,這一跳也沒白跳。
他再次將人抱進懷,下巴輕輕靠在她瘦削的肩上,“沒量。”
他身上濕,溫錦柔並不想被他抱,徐詣也知道這一點,沒抱多久便退開,隻牽著她手:“初初,看你一眼我就滿足了。”
他們身後轉角處,目睹剛才全部過程的薑止慢慢握緊手中的衣服,那是溫錦柔的衣服,他怕她會冷,追出來想把衣服給她,卻看到眼前這一幕。:,,,,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