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剛至，天氣漸漸轉涼，已經有一大部分的同學換上了秋冬校服。
下節課是一周唯一的一節體育課，在高三緊張壓力下體育課簡直是茫茫沙漠裡的一片綠洲，興奮得第三節課一下課就在脫校服外套，把藏在書包裡的零錢往兜裡塞。
周陰是班上最早換上秋冬校服的人，他自小就畏寒，大伯說大概是把他撿回來的時候凍著了根骨，留下了這麼個毛病。
體育課大家都脫了外套，赤著胳膊在操場上撒歡，周陰並不想離群，他像往常一樣在教室坐到最後，等人都走光了才開始脫校服。
拉鏈剛拉到胸口的位置，手就突然被人握住，手上的力度和溫度讓周陰一愣，像是嚇到了。
沈無舟放開他的手，繞到他麵前，“彆怕，是我。”
周陰抿了抿嘴角，低了點頭才出聲：“你還沒走？”
沈無舟自然的幫他把拉鏈再拉回去，然後把口袋裡的糖放在周陰手上，“我沒走，被蘇瑾辭拉去食堂了。”
周陰看著手裡的大白兔奶糖，眨了眨眼，他睫毛很長，沈無舟清楚的看到他眼睫的律動，很漂亮。
漂亮到沈無舟想吻他的眼睛。
周陰把奶糖放進校服口袋裡，他從不跟沈無舟說謝謝，小心翼翼的想把他和沈無舟的距離拉近一點。
沈無舟看他把奶糖都塞進口袋了，眼裡閃過詫異：“不吃麼？”
沈無舟記得周陰最喜歡吃這個牌子的奶糖，後來包超市不賣了，他仍堅持一家一家商店去找，周陰一直都是一個很固執的人，認定了的事就不會變。
沈無舟手指扣在桌麵上，刮下一點點木屑，心想：周陰現在有沒有認定我呢？
想著他的手就伸出去，在周陰臉上捏了一把，周陰像一隻受驚的小野獸，連忙退了一步。
沈無舟也不惱，收回手揣進褲兜裡，上輩子他就是對周陰太暴躁太獨裁，這輩子他有這個時間和耐心讓周陰真正的接受他。
周陰似乎覺得自己這一退有些尷尬，又勇敢的往前邁了一步，嘴角繃著，一副“你對我做什麼我都不退縮”的表情，惹得沈無舟哈哈大笑，周陰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走，該上課了。”
沈無舟想牽周陰的手，想了想還是放棄了，他怕再嚇著周陰。
周陰點頭，又要脫校服，沈無舟製止他，說：“外麵風大。”
周陰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都說醫者不自醫，到了下雨天周陰的膝蓋總會發疼，這輩子他一定要把周陰養得健健康康的！
周陰推了推他手，還是想脫。
“你熱？”沈無舟問他。
周陰搖頭。
沈無舟耐心的跟他講：“周陰，你得給我個理由。”
周陰又低下頭，聲音小小的：“他們都不穿外套的。”
沈無舟立馬就明白了，周陰在班上的人際關係的確不太好，他不愛說話，本來就沒有什麼朋友，和他在一起後更是成為了眾人欺負的對象，一口一個gay的叫，當時沈無舟一心撲在唐魚身上，就沒怎麼管過這事。
沈無舟心裡有些難受，周陰為他承受的痛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多。
沈無舟伸手理了理周陰的衣領，“誰說都不穿的。”
說著長腿一邁，就從桌子上越過去，從蘇瑾辭抽屜裡拎出一件校服外套，蘇瑾辭這校服少說都扔在抽屜裡有大半年了，灰撲撲的，可沈無舟二話沒說就往身上套。
周陰看著他，嘴唇微微分開，他這是驚訝。
沈無舟對周陰笑了下，“我們下去。”
周陰又低了眼，才點了頭。
下去的路上兩個人沒有肢體接觸，就這麼一路走下去，到了操場，一眼就能看到班上那群上跳下竄的猴子。
班上的人看著他們兩個人一起走過來有些驚訝，雖說他們兩個在交往不是秘密，可這是第一次兩個人一起組合亮相。
尤其是沈無舟身上的那件校服格外惹眼，背後的空白位置用黑色水筆寫了個蘇字，蘇瑾辭一看就知道是自己那件壓箱底的校服，右掌往沈無舟身上一劈，嚷嚷著：“看招！哪裡來的小賊！”
沈無舟：“”
沈班長直接簡單粗暴的往蘇瑾辭小腿踹了一腳，“滾一邊玩去。”
蘇瑾辭隻想嗚嗚哭兩聲，他感覺沈無舟這貨已經走上了重色輕友的大道不能回頭了。
沈無舟將周陰護在身後，那些驚訝甚至厭惡的眼神他都不希望周陰看到。
體育委員整了隊伍，體育老師才珊珊來遲。
簡單說了兩句，然後就是自由活動，班上這群上跳下竄的猴子正式成為脫了僵的野馬，兵分兩路，一路前往體育器材室，一路朝小賣部快馬加鞭趕去。
沈無舟正想和周陰在校園裡走走，他也許多年沒來過學校了，學校裡很多地方都隻剩下模糊的回憶，可天不遂人願，體育老師叫住了他：“沈無舟，你等下再走。”
沈無舟隻能留下來。
其實體育老師找他也沒什麼事，有事的是他的班主任張老師，讓他去一趟辦公室。
沈無舟知道張老師找他乾嘛，昨夜他一夜未歸，他媽肯定打了電話給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