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又不見了,紀恒一轉頭卻發現身邊坐著的人已經空了,四周的幻象也開始像冰一樣消融,乾淨白皙的少年紀恒和又臟又瘦的童年葉蘇化在了一起,世界又恢複了純白。
紀恒狠狠砸了一下地麵。
他連句對不起都還沒來得及跟她說。
手那麼用力捶在地麵卻不疼,紀恒有些奇怪,發現自己剛剛捶在了身邊的床褥上,睜眼,看見外麵蒙蒙亮。
天快亮了,夢就醒了。
這麼快就醒了,又沒把她去了哪兒給問出來,紀恒從床上坐起,生悶氣。
沒想到兩人小時候還發生過這麼一出兒,當年在大街上縱馬盛氣淩人的少年紀恒一定想不到,那個被他縱馬躍過去的臟兮兮的小屁孩兒,將來會在他身下承歡五年,然後突然有一天跑得無影無蹤,找得他快沒了脾氣。
紀恒又想起了夢最的後葉蘇消失時對著他皮笑肉不笑的那個表情,不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那個表情看得他好像有點……怕。
對,就是怕。紀恒被自己莫名生出的恐懼給嚇了一跳,什麼時候?他竟開始顧忌起了葉蘇的感受,在意起了她的喜怒。
白日裡府裡沒她他心裡就像百爪撓心的癢,夜裡睡下夢到她時心臟又差點沒從胸腔裡蹦出來,真想衝上去把她摁在懷裡使勁揉,但卻要生生忍住——即使是在夢裡,麵上也要顧忌到他作為一個老爺的“矜持”。
矜持的紀大老爺,越來越覺得自己在葉蘇麵前像個毛頭小子,還是從來沒開過葷一摸摸她的小手就能顱內升華的那種毛頭小子。
他從來都是高興了寵一下不高興了欺負一下興致來了再乾一下的六兩銀子買回來的小妾葉蘇呢?
不存在的。以前可能有過,但是現在沒了,無論從生理還是心理,都是。
紀恒心裡咯噔一下,不敢再把他對葉蘇具體的心思往下想下去,匆匆穿衣起床。
紀茹帶著毛豆專程來跟他一起用早膳。
紀茹把勺子裡的粥吹涼,一邊喂毛豆一邊似漫不經心問紀恒:“昨晚上睡得冷不冷?”
“嗯,不冷。”紀恒拿起一個包子,又突然想到昨天夢裡啃泥包子的小葉蘇,手頓了一下。
毛豆也要包子,紀茹拿了一個放在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