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隻覺眼前一黑,若不是手上還緊緊攥著燕鳴,她都懷疑自己又要穿越了。
好在這黑暗隻持續了片刻,便有光線進入半闔著的眼縫裡。
“你怎麼樣?”燕鳴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青梧睜開眼睛,發覺兩人坐在地上,顯然已經離開石碑處,進入了個陌生的地方。周遭的震動已經平靜下來,連風聲都消弭殆儘,隻是仿佛多了些逼仄感。當然,她很快就意識到這逼仄感從何而來,因為兩人現在所在的地方,分明就是一個黑漆漆的碩大石洞。
她小聲問:“我們進到那惡龍的洞府了?”
燕鳴晃了下四周,蹙眉點頭:“應該是。”
而下一刻,兩人便聽到類似獸類呼吸的聲音,不約而同轉頭,循聲看去。
這一看,叫青梧倒吸了口冷氣。
這石洞並非完全漆黑,洞頂石壁約莫是玉石,泛著幽幽綠光。雖然這點光線不足以讓人看清石洞光景,卻也隱隱約約看了個大概,何況十幾米出的那緩緩蠕動著的玩意兒,腦袋上頂著兩隻燈泡般的大紅眼睛,將它那龐大的身軀照了個七八分。
青梧沒想到,平生第一遭親眼見到龍,卻是這麼頭畸形醜陋的家夥。頭上犄角隻剩半截,蜷在石床上的身軀,沒有傳說中金光閃閃的鱗片,而是渾身漆黑。雖然也不是沒聽說過黑龍,但黑得像眼前這條黯淡無光的黑煤炭,也實在是太拉低龍類的顏值。
再加上腦袋上兩隻紅彤彤的燈泡眼,簡直就是活脫脫一頭嚇死人的怪物。
燕鳴幾乎是在看清那惡龍的瞬間,就將青梧往自己身後一拉,牢牢將她擋住,低聲道:“不要怕,它被鎖著。”
“……它怎麼這麼醜?”青梧當然看到那惡龍身體和四肢被帶符籙的粗鐵鏈鎖著,不然她也不可能還能淡定地對它的外貌做出客觀評價。
而燕鳴顯然是被她句客觀點評弄得愣了下,繼而又輕笑一聲,頗以為然道:“是挺醜的。”
那惡龍顯然是聽到了兩人對它的龍身攻擊,兩隻紅燈泡鼓得更大,在幽光中張開血盆大口,怒嘯一聲,道:“我看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死到臨頭,還口出惡言!”
雖然青梧對這頭畸形龍的語言表達能力,十分認可。但對它這種不接受客觀批評的態度就很不以為然了。
這惡龍顯然也不打算繼續浪費口舌,大嘴一張,對上兩人,一股強大的吸力襲來。燕鳴心道不好,手中的劍拄在地上,想固定住他和青梧的身體,可是他作為凡人的力量,對比一條惡龍,那簡直就是蚍蜉撼樹,沒有半點用處,劍刃在地上劈裡啪啦劃過一串火星子,兩個人頃刻間已經被惡龍叼在口中。
一股腥臭味撲麵而來,熏得青梧腹中翻江倒海。
與此同時,那惡龍忽然又噗地一聲,將兩人從口中吐出幾米遠,吐完之後,還嫌棄般啐了兩聲,怒不可遏道:“怎麼是低賤的凡人?!”
不怪這惡龍剛剛沒覺察,實在是青梧身上的五彩翎羽馬甲,和燕鳴手中被楚臨施了符咒的劍,都帶著靈氣。這惡龍剛剛蘇醒,修為靈力都未恢複,自然是一時沒能分辨。
凡人怎麼了,吃你家大米了,怎麼就低賤了?青梧不爽地腹誹。
惡龍咆哮一聲,石洞又是一陣搖晃:“竟然敢弄兩個低賤的凡人來糊弄本座,那就休怪本座不客氣。”
兩個凡人在這惡龍眼中,不過是螻蟻一般。它鼻子裡呼出一股火氣,張開血盆大嘴,朝兩人用力一噴。
“當心!”燕鳴眼明手快,將青梧護住,兩人身體離地飛起,重重撞在石壁上。
青梧隻覺頭暈眼花,但不知是身上的五彩翎羽甲,還是燕鳴這個肉墊起了作用,預想中的劇痛竟然沒有襲來。
而燕鳴卻重重吐了口血。
她還沒來得及問他情況,吐血的人,忽然鬆開她,以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奔上前,騎在那惡龍的身上,手中的劍狠狠刺中一隻燈泡大的紅眼睛。
楚臨這把劍,雖然砍柴都嫌不夠鋒利,但劍身有符咒,那眼睛顯然又是這惡龍的弱點,被刺中後,紅光頓時變黑,昂頭急促狂嘯,用力甩尾,想將身上的人甩出去。
燕鳴牢牢抓住它的一隻犄角,雖然身體好幾次重重撞在石床,但始終沒有鬆開。
青梧反應過來,趁著惡龍專心對付纏在它身上的燕鳴,她抓起手中的斑竹劍,用儘全力衝向石床,一劍刺中了另一隻紅眼睛。
惡龍不料自己竟著了兩個凡人的道,眼睛傳來的劇痛,讓它氣急敗壞發了狂,整個石洞,在它的狂嘯聲中地動山搖,龍尾重重扇了兩下,卷起青梧和燕鳴,再次狠狠摔在地上。
這回的力度,遠遠超過先前那嘴裡噴出來的一口氣。饒是有寶甲護體,青梧也瞬間失去知覺,趴在地上完全沒法再動彈。
而離她不遠的燕鳴,更是吐出一口鮮血,當即昏死過去,周身還慢慢湧出鮮血。
“燕鳴……燕鳴……”青梧爬不起來,眼睛也變得模糊,看著遠處一動不動的男人,低聲喚他的名字,但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石床上的惡龍還在發狂,縛住身體和四肢的鐵鏈,哐當作響。長長的龍尾揚起,正要砸下時,原本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燕鳴,周身忽然冒起重重黑氣。
惡龍的尾巴凝滯在空中,狂嘯聲也停下,似是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凡人?”
雖然光線暗淡,但足夠青梧看清燕鳴周身的變化,又試探喚了一聲。地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隻是那瞳孔卻不是平日的黑色,而是瘮人的血紅。
他慢慢站起身,周身被被越來越濃的黑氣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