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更新(1 / 2)

果然不出青梧所料,幾十個範氏子弟光著身子被人猿推著在城中兜了一圈,再送回範氏,管事的不僅沒為難人猿,還趕忙賠了十兩銀子。

這對範氏來說,確實是件丟人的醜事。

範飛揚出了這麼個大個醜,被長輩狠狠訓了一頓不說,還關了好幾日緊閉。實際上就算不關緊閉,他也沒臉馬上跑出來找香滿樓麻煩,畢竟他那具玉體可是被全城圍觀過,據說還有大姑娘見了他身體,嫌他膘肥腱子少,很是看不上眼。雖然他長得其實一般,但因著身份的關係,從來自視甚高,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嘲弄,一麵咬牙切齒對香滿樓恨了個徹底,一麵又暫時不敢出麵見人。

青梧倒是沒將範飛揚放在心上,一來是這人雖然是範城主的侄子,但天資實在是差得很,加之後天又不夠勤奮,成日仗著身份橫行霸道遊手好閒,他爹和範城主對他也不甚滿意。二來她跟蜀城老百姓一樣,確確實實對範氏不滿已久。

如今九州之內修士為尊凡人為卑,修士不事生產,卻坐擁權勢財富,凡人承受的繁重賦稅,很大一部分都是用來供修士奢靡享受。不僅僅是普通百姓,就是凡人中的豪紳富賈,也漸漸對此不滿,但因為修士有凡人不及之本事,百姓大多隻是敢怒不敢言。

最近蜀城範氏更是做了一件引起民怨的事。範氏幾位長老算出範氏將有大劫,而這大劫的原因,是因為蜀城南郊馬壩河的風水有問題。要改風水,就必須得更改河道方向,而要改河道,就得鑿開河邊子規山,讓河流穿山而過。

於是範氏廣征兩萬蜀城百姓做勞力,兩個月前開始動工開山。當然,這些勞力都是免費的,家家戶戶的年輕男人都得出工,不然就是違反律例,會被抓去坐牢。

那馬壩河寬幾十丈,子規山更是進深數裡,兩萬百姓日日趕工,現在也開了不到一半。而且開山沒多久就死了好幾個人,一開始大家隻以為是意外,畢竟這種苦力活,總會死上不少人,範氏賠了幾兩銀子,也沒人敢去鬨。但隨著死的人越來越多,這幾日城中開始有傳言,說開山觸怒了山神,死的百姓是遭受到山神懲罰。

青梧去那邊看過一眼,那座山確實有點不對勁,但又不像是邪祟,她也就沒多管,隻是滿眼望去,見到開山工在烈日下辛苦勞作,確實有些讓她對範氏很不滿,先前給蕭寒鬆寫信還專門提過這事兒,看他能不能想辦法阻止,不然等這工程結束,不知要白白累死多少凡人。

隔日,為了給阿善樹立一個好形象,她沒再貪睡,早早起床吸收天地靈氣打了會兒坐,就親自安排人猿提早開門迎客。

阿善見娘親忙進忙出,果然大受鞭策,坐在書案前,發憤圖強,奮筆疾書。完成了今日課業,又讓明月教她打了兩套拳。小小年紀,已經頗有懸梁刺股之風。

昨日香滿樓在與範氏子弟的紛爭中大獲全勝後,可謂是大快人心,今天生意自是空前火爆,位子不夠,好多食客都拿著牌子在門口等號,門內門外都十分熱鬨。

青梧正忙著,忽然聽道一聲熟悉的哭嚎傳來:“我的兒啊!”

她往外一看,卻見是這條街油鋪的張嬸,正被她兩個閨女扶著從門口走過。

她拉了旁邊一個人猿,隨口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人猿誒了一聲,蹦蹦跳跳跑過去,過了一會兒又飛快跑進來,喘著氣道:“張嬸兒子阿東不是被拉去開山了麼?剛剛馬壩河那邊傳來消息,說阿東死了,讓家裡人去領屍。”

“什麼?”青梧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香滿樓開了三年,她和周邊鄰居早就熟識,張嬸兒是個寡婦,開一間油鋪將一兒兩女拉扯大。阿東是長子,也是家裡的支柱,二十出頭的年齡,是個很開朗勤快的小夥子,模樣也生得挺周正。在被拉去開山之前,張嬸正找了媒婆給他說親,說等他服完工回來就把親事定下來。為此,張嬸還專門塞了點錢給範氏管事的,讓他們給阿東安排點輕鬆活。哪知,這才兩個月,竟然丟了性命。

青梧驚訝過後,皺起秀眉,自言自語道:“這都死了多少人了?”

人猿小聲回:“聽說已經死了幾十個了。”

青梧點點頭:“行,你們看著點,我去看看情況。”

“娘親,我跟你一塊去!”阿善不知何時從內院跑出來,拉著她的衣裳道。但可能是覺得自己這舉動不大合適,又趕緊鬆了手。

青梧看了他一眼,問:“你不怕嗎?”

阿善搖搖頭,一本正經道:“阿東哥哥待阿善極好,阿善想送阿東哥哥最後一程。”

孩子太懂事也不完全是好事,總是讓青梧生出一股心虛和自慚形穢。說起來她對兒子並不嚴格,身旁的明月和花容月以及一眾人猿,更是一直寵著阿善,也不知他這老乾部作風,到底是怎麼來的?

她拉起小家夥的小手,道:“行,那咱們去看看。”

張嬸坐了的是馬車,但青梧現在已不是凡人,不僅右腿不跛,還能輕鬆禦劍,禦的當然是那把斑竹劍。至於阿善,那就更簡單,趁著沒人的地方,明月一轉身就變成了一隻巨型猞猁,輕輕鬆鬆馱著阿善騰雲駕霧。

三人來到岸邊時,張嬸兒還沒到,阿東的屍體被擺在岸邊草地,用了一塊破布堪堪遮著上半身和臉,幾個修士站在一旁看守著,此時邊上已經圍了不少人。

青梧牽著阿梧走過去,看了眼地上的人,歎了口氣,開口道:“請問幾位仙人,他是怎麼沒了的?”

幾個修士有著範氏子弟一貫的傲慢,若不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又同為修界之人,恐怕都不會搭理她。但即使知道她不是凡人,態度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跟他什麼關係?”

青梧道:“我是他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