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他真的(1 / 2)

他真的很綠茶 撒空空 6424 字 5個月前

雲向晚覺得,記憶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有些事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全然忘卻了,可是在某個節點,卻可以如潮水般湧來,將她裹挾著,不由分說地送回了舊日的時光裡。

例如此刻,她瞬間便回憶起了第一次看見那雙黑眸時的場景。

那年,她讀高二,貌合神離多年的父母終於簽下了離婚協議。之後,她便跟著母親雲書娟來到了南城,轉學進入了南城外國語高中。

私立高中著重培養學生的藝術素養,成立有舞蹈社團。從小學習芭蕾舞的雲向晚便被老師給硬塞入了舞蹈社團裡,每天下午放學後,需要去A區教學樓的舞蹈教室進行訓練。

這天,是雲向晚負責舞蹈教室的值日,她需要在社團成員們到達之前,先去舞蹈教室拖地板。

放學後,雲向晚提前來到了舞蹈教室裡,正要掏出鑰匙開門,卻發現教室門並沒有上鎖,門把手一擰,門便應聲開了。

因為舞蹈教室裡並沒有什麼貴重物品,學生忘記鎖門也是常事,雲向晚便沒有放在心上,徑直走了進去。

教室內,厚重的窗簾緊閉著,光線幽暗,剛從光明裡進來的雲向晚一時有些不適應,隻覺得眼前一派昏黑。

因為怕時間來不及,她也懶得再跑去旁邊的更衣室,直接鎖了門,趁著幽暗,在舞蹈室的鏡子前更換起了練功服。

那天她穿的是娃娃衫,拉鏈在背脊上,纖細的手指握住拉鏈頭,向下滑動。

少女的背脊緩慢呈現,線條明晰,仿佛羊脂白玉,擁有黑暗也掩不住的溫潤光芒。

就在那拉鏈即將下降到纖細的腰際時,雲向晚忽然聽見身後的幽暗裡,傳來了打火機掀開的聲響。

也是到這時,她第六感突現,瞬間察覺到,似乎有道視線,正灼灼地燙著她的背脊。

雲向晚倏然轉頭,竟生生撞入了一雙漆黑如深淵的眼眸裡。

此時雲向晚的眼睛,已經逐漸適應了教室內的黑暗,她看見一個少年正坐在舞蹈教室角落的窗台上。

他單腳伸直,另一隻腿半屈,姿勢懶散,渾身上下罩著層漫不經心的冷。

見雲向晚睜大著杏眼看向自己,他則反倒是鎮定得可以。迎著她的目光,從校服口袋中掏出煙。骨節分明的手一掀,銀白色的金屬打火機上騰出了團橘紅的火。他銜著煙,微垂著頭,點燃深吸,再抬起頭來時,青白的煙從他唇中緩緩吐出。

煙霧繚繞裡,那雙看著她的眼眸,狹長,冷淡,富有侵略性。

雲書娟對雲向晚管教嚴格,在某種意義上,她算是名副其實的乖乖女,哪裡見過這種場麵,當即嚇得有些懵,腦內一片白茫,隻能呆立站在原地。

那人將手中的煙抽了大半根之後,忽然跳下了窗台,朝著她走來。

雲向晚忙後退,可剛退一步,腰肢便抵到了練功扶手把杆上。她下意識轉頭,到這時才發現,自己身後就是舞蹈鏡,鏡子裡清晰地映出她那白皙的後背——剛嚇懵了,她居然忘記將拉鏈拉上。

雲向晚頓時羞得麵紅耳赤,照著鏡子,趕緊手忙腳亂地將衣服整理好。再扭過頭來時,卻赫然發現,那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麵前。

他是真的高,她頭頂隻能到達他的下顎,光是站著,便給她極大的壓迫感。

雲向晚忙握住了扶手把杆,勉強撐住了身體。

而此時,那人忽然彎腰,將臉湊近了她。

這下,本不富裕的膽量,更是雪上加霜,雲向晚感覺自己掌心裡麵全是冷汗。

也是到這時,她才看清了他的長相。

頭發剪得很短,近乎於寸頭,更凸顯出他明晰的輪廓,優越的骨相,每一根線條都是冷峻而銳利。

他看著她,狹長眼眸深邃深沉,內雙眼瞼微壓著,讓人忍不住就聯想到了粗獷的荒野,酷烈的陽光,原始的雪山……

聯想到一切毫無秩序,野蠻生長的事物。

野得缺乏尺度,肆意張狂。

那雙毫不掩飾侵略感的深邃眼眸,從她那張強裝鎮定的乖純麵龐上滑過,目光下行,攫住了她衣領上彆的校牌。

隨即,他將校牌上的三個字緩聲念了出來:“雲,向,晚。”

她的名字出現在他的嘴裡,像是被咀嚼著,憑空生出了一股熱意。

就在雲向晚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而癱倒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以及周詩霧的叫聲:“雲向晚?你在裡麵嗎?你怎麼把門鎖了?你再不開,我可要唱雪姨rap了!”

此時此刻,這聲音不亞於天籟之音,聞聲,雲向晚長長鬆了口氣。

那時雲向晚剛轉學過來沒多久,和周詩霧並不太熟,然而在這一刻,她決定要跟其做好朋友。

感謝老鐵,救她狗命。

也許是她放鬆的狀態過於明顯,那人勾了勾唇,忽然笑了。他不笑的時候,冷得人發顫,笑的時候,倒有一種少年氣與痞氣混雜的清朗。

門外的敲門聲更響了,可他仍舊不慌不忙,懶散肆意,單手抄兜,打開了門,越過嘴張大仿佛塞了個雞蛋般的周詩霧,徑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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