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冉遺之魚,專治夢魘7(2 / 2)

上下滾了滾,沒說出話。

——他看起來有點像是被拒絕後連耳朵都垂下去,尾巴也不晃了的大金毛誒。

栗茸摸摸鼻子,有點兒不好意思。

其實她是很喜歡彌怒的。

不僅僅彌怒,整個仙眾夜叉五人團她誰都喜歡。

但是彌怒留在這裡……準確來說也幫不上什麼忙。

而對付螭的軍隊那邊卻還是很需要他的。

她放軟了語氣:“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彌怒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栗茸懷疑他表現得那麼戀戀不舍,主要原因是她在歸離集住下的這兩天裡,因為有時候等開會等得太無聊,於是自己畫了一副撲克牌,然後將乾瞪眼這種玩法傳播給了每一個不想開會的人。

彌怒很喜歡打牌。

尤其很喜歡看浮舍因為出不了牌乾瞪著一雙大眼的模樣。

每次他贏之後都要特地去數浮舍還剩下幾張牌,然後陰陽怪氣:“誒呀,不會吧?大哥你居然一張牌都沒打出去嗎?”

反正就是很沒有團魂。

歸離集的一切都很好,栗茸回憶著這頗為愉快的兩天,一蹦一跳地回了村子。

鄰居把她的牛牽到她的院子裡,栗茸抓了一把從歸離集帶回來的炒蓮子給她。

母牛被鄰居養得很好,這才幾天的功夫,原本路途中掉的膘就貼回來了不少。

估計等這一次金鵬從戰場上回來,她就可以做杏仁豆腐給他吃了。

感謝b站,感謝拜年紀和那些與遊戲聯動的美食區,感謝卷到了令人發指程度的二創。

栗茸一邊將草料喂給母牛吃,一邊想:

倘若沒有他們,她絕對記不得做杏仁豆腐不需要用到豆腐。

日月交替,金鵬不在家裡的日子過得非常之快,一眨眼,栗茸發現任務剩餘時間隻剩下一百三十幾天了。

係統:“宿主的進度對比時管局平均水平,還是有點慢啊。”

栗茸不著急,仍然悠悠閒閒地將多餘的稻米倒進油鍋炸,然後和糖攪拌在一起之後做爆米糖吃。

出鍋、整理平整,切塊後放涼。

想吃的時候用筷子夾起來一根,送到嘴邊咬上一口。

嘎嘣脆。

做得比較多,剩下的部分就送去給左鄰右舍吃。

栗茸覺得自己在這次任務中,因為無聊的時間比較長,因此廚藝有了相當長足的進步。

金鵬回來的那一天,他走進院子,差一點又退出去。

——他差點以為這不是自己家。

這事也不能全怪金鵬。

主要是栗茸最近甚至開始用日落果嘗試釀酒,家裡隻留了一口水甕和一隻養魚的缸,剩下的尺寸比較大,口又比較小的容器全都用來裝酒水了。

一隻隻陶罐水缸貼著牆根放,誰路過了都要多看兩眼。

栗茸全然沒有“家長不在,上房揭瓦”的自覺。

她聽到外麵的動靜,叼著一根爆米糖條就出來了,看到金鵬的時候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來,也不顧自己身上還沾著做藕夾時留下的麵粉,直接往金鵬懷裡撲。

咬著爆米糖條的嘴又不舍得不吃又不樂意不說話,於是含含糊糊地嚷出一句:“公(終)魚(於)黑(回)賴(來)嚕(啦)。”

金鵬蹲下來接住這顆橫衝直撞的小炮彈。

“嗯,這次走的時間有點長,抱歉。”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

栗茸隻蹭了一秒的抱抱,隨即要從金鵬懷裡掙脫出來,去給他拿晾得又香又脆的爆米糖條。

掙紮了一下,沒掙紮動。

金鵬抱著她,雖然注意著沒有勒痛她,但

仍然還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少年說:“小魚,你彆動,讓我靠一靠你。”

然後他慢慢地、慢慢地,將頭低下來,額頭靠在栗茸的肩膀上。

栗茸沒有動。

她就這樣靜靜地站了好幾分鐘,一直到肩膀上的衣服有一塊濕掉了。

金鵬終於放手的時候,栗茸的手臂都有點發麻了。

但她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拉著站起來後快速將眼眶中的那些水光擦乾淨的金鵬往屋內走。

“我新做了一點爆米糖,你吃吃看嘛,很好吃的。”

栗茸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做這個可花時間了,我站在墊腳的磚頭上,腿都酸了。”

她都說到這個地步上,金鵬如果不吃爆米糖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少年從她手中接過這道簡單的小吃,慢慢遞到嘴邊,咬了一口,隨後就隻含在嘴裡。

他的心情很不好。

這一點就算是和他僅有萍水相逢關係的人應該都看得出來。

栗茸在心中默默長歎一口氣。

她沒打算問金鵬為什麼心情不好。

——答案無非就那麼幾種,而且多半與夢魘魔神有關。

嘖,夢魘魔神怎麼還沒有領盒飯,煩死了。

但栗茸不問,金鵬也還是說了他此時情緒異常的原因。

脆脆的爆米糖表麵的糖衣在他的口腔中融化掉,將原本的苦澀衝淡,隨後米糖也被唾液浸泡得軟化了,用舌尖一碾就碎爛成泥。

炒過的脆米也是甜的。

他一直等那股質樸又簡單的甜味自口中散去,才開口說道:

“她逼著我吃了一個人的美夢。”

其實又不是第一次了。

少年低著頭,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陰影遮住他的眉毛和眼睛。

他不是第一次被迫吃掉彆人的美夢了。

那種愧疚發作,幾乎讓他想要乾脆在那種酸澀的情緒中淹死自己的感覺,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但這一次他的反應格外大。

金鵬的手肘撐著膝蓋,平日裡總是挺直的脊背這會兒彎了下來。

他稍稍抬起頭,隻保持著可以讓栗茸看到他眼睛的角度。

金鵬想:他大概是安寧的日子過久了。

以至於他居然以為,自己可以掙脫魔神的控製,他還可以重新拿回屬於自己的自由。

一直到吞吃入腹的美夢將他從那一場“美夢”中喚醒。

他做不到。

魔神加之於他身上的枷鎖,他自己無法掙脫也無法解開。

那些詛咒就像是宿命一樣纏在他的骨骼、他的靈魂上。

意識到自己無能為力,這是最讓人絕望的事情。

金鵬努力不帶情緒地說發生的事情,但是那麼強烈的情緒並非想要忍著就可以忍住的。

他或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聲音顫抖,甚至還隱隱帶著一點哭腔。

末了,他茫然地看向栗茸:“小魚,我在想要不要把你送走。”

“我可能保護不好你。”

做為金鵬族群中的王族,金鵬自出生來就被寄予了很多希望。

他的天賦和努力也沒有讓他辜負那些期望。

族中的長老都對他說:

“好孩子,我們金鵬一族的未來就看你了。”

“你一定要守護好我們的族群。”

金鵬將這些話牢牢地刻在心上,並為自己能夠被委以如此重任而

驕傲。

——一直到他眼睜睜看著同族因為不願意加入夢魘魔神麾下,死在他的麵前。

此時過去的記憶翻湧上心頭。

金鵬有些驚恐地發現,哪怕在經過了數十年的成長之後,他仍然是那個在夢魘魔神麵前什麼都做不到的軟弱者。

過去他沒能保護好族群,這次,他不自信自己可以將這個把他當做哥哥來喜愛、敬仰、對待的小姑娘保護好。

“我才不會走呢。”

栗茸踮起腳尖,在他頭上敲了一個爆栗。

“如果我不在這裡,笨蛋哥哥說不定會在半夜偷偷哭呢。”

她抿了抿嘴唇,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將自己聯係了摩拉克斯這件事告訴金鵬。

她隻是安慰他說:“現在夢魘魔神還是一座我們高不可攀的山峰,但這不表示未來我們就無法翻越她啊。”

“事情總會好起來的。”

小姑娘從懷裡掏出手帕,踮著腳把金鵬眼角重新湧出來的濕潤都擦乾淨。

“現在我想去做杏仁豆腐啦,”她把手帕放在一邊,拉住金鵬的袖子,和往常一樣晃了兩晃,“你來幫我打下手吧。”

她眨巴眨巴那雙圓溜溜的星星眼。

“拜托啦,哥哥。”

*

夢魘魔神派出小股部隊騷擾歸離原外圍的村落,原本以為以無心算有心,或許可以有所收獲。

但是這支算得上是精銳的部隊,卻在偷襲的時候铩羽而歸。

當他們拖著殘破的盔甲狼狽地退回去,向夢魘魔神彙報這次的失利時,侍奉在魔神身邊的仆役連頭都不敢抬。

耳畔隻剩下東西被砸在地麵上,瓷器碎裂以及魔神朝著她眼中無能的下屬的怒斥。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仆役的耳邊終於安靜了下來。

他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偷偷斜著眼睛用餘光看向上方的魔神。

她靜靜地靠做在高處的王座上,蒼白的手指托著臉頰,目光仿佛正看向遠方。

片刻之後,他聽到魔神說:“把金鵬叫回來。”

*

這一次夢魘魔神並沒有通過最常用的方式——既以簡短的白日夢為載體傳遞信息——召喚金鵬。

她注意到,在最近的這幾個月中,從前大多數時候都會留在軍營中的金鵬會在戰役剛剛結束的時候就離開營地。

這個對生活沒什麼要求,也同樣沒什麼期待的少年夜叉,似乎被什麼東西絆住了腳。

夢魘魔神意識到,好像有什麼東西超出了她的掌控。

她最討厭這種感覺。

於是,她將自己手下的侍衛隊長喚來。

這個高個子、頭發微卷的青年是她最信任的屬下。

“你去告訴金鵬,讓他不要繼續待在外麵。我們就快和摩拉克斯開戰了。”

金鵬是夢魘魔神麾下最能征善戰的大將,也是她手中最無往不利的匕首。戰場上最重要的就是士氣,在精銳部隊偷襲都折戟的情況下,也就隻有金鵬還能為她帶來勝利了。

畢竟,倘若在戰爭開始的時候都無法獲勝,那麼一旦摩拉克斯的大軍壓線,本就處於劣勢的她隻可能走向失敗。

夢魘魔神低頭看向自己養尊處優的指甲,因為她從不親自殺生的原因,這雙手上的每一隻指甲都乾淨白皙:“倘若他身邊有什麼不對勁的……你就殺——”

她頓了頓。

再開口的時候,原本冰冷無情的語調稍稍軟化了幾分。

“算了,論單打獨鬥,你也不是金鵬的對手。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你便將金鵬和他身邊的人都帶回來,我親自處理。”

當侍衛隊長以魔神使者的身份,循著夢魘魔

神給出的羅盤,終於找尋到金鵬和栗茸隱居的村莊時,金鵬正對著栗茸手上用紅線勾圍出來的一個圖案蹙眉沉思。

因為他之前心情不好的緣故,最近栗茸變著法子把主世界的那些小遊戲搬過來,纏著金鵬陪她一起玩,試圖通過這種法子幫他舒緩心情。

係統對栗茸的這種行為表示不解:“你這簡直就像是帶孩子。”

栗茸也的確如老母親一般費儘苦心:“畢竟,對於金鵬而言,心理治療才是最需要的嘛。”

昨天的遊戲是下五子棋。

栗茸沒想到金鵬能進步得那麼快,第一局熟悉了所有的規則,第二局就成功和栗茸打了個平手。

第三局他就贏了。

……所以今天不管怎樣都不能繼續下五子棋了。

龍是有驕傲的!不能為了任務目標的快樂就簡單妥協!

她從記憶深處,找出了自己小時候,大概幼兒園剛畢業那會兒,和鄰居家小姑娘一起玩的遊戲:

翻花繩。

翻花繩是一種需要熟練套路、分清某幾種極度相似的圖案之間有什麼區彆的遊戲。

所以,哪怕金鵬的記性和悟性都非常好,這款小遊戲還是讓他屢戰屢敗。

栗茸找回了場子,很興奮地重新將紅繩繞在手指上,三兩下就串出一個新的圖案來。

“繼續繼續,”她眼睛亮亮地看著金鵬,“現在輪到你了!”

方才持續三局連第一次換手都沒成功捱過的金鵬眼中閃過些許無奈的神情,嘴角卻始終保持著勾起的角度,抬手開始找破局的關鍵。

從遊戲開始圍觀到現在的係統:真的不是任務對象在陪宿主玩嗎?

這句話它沒敢真的問出口。

問就是害怕栗茸惱羞成怒。

侍衛隊長站在院子門口準備跨過低矮的柵欄走進來的時候,金鵬已經輸到了第六把。

他也不是沒有進步,至少已經能夠勉強把第一次換手成功捱過去了。

但是隨著換手次數的增多,紅繩可以翻出的圖案呈幾何倍數增長,於是,到了第二次的要換手的時候,他還是會很懵逼。

作為夢魘魔神手下得用的人,侍衛隊長平素也有機會和金鵬打個照麵。

但他從前哪裡見過會對著一圈紅繩皺眉沉思以至於麵露苦惱神色的金鵬啊!

侍衛隊長:有點懷疑金鵬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奪舍了。

因為這一點懷疑,他沒有直接走進院子,而是禮貌地敲了敲其實也沒多高的院門。

方才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翻花繩上的金鵬終於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少年下意識將小方桌對麵的栗茸拉到了身後藏著。

他皺了皺眉。

金鵬突然間意識到,在村莊中的寧靜生活竟然逐漸消磨了他的警惕。

往常,侍衛隊長隻要出現在他身邊百米的距離,他都能感覺到對方。

這一次居然讓他在自己不知不覺的時候靠近到了隻有十米的距離。

金鵬深吸一口氣。

侍衛隊長當即咽喉一緊。

他恍惚感覺到了一陣殺氣掠過自己。

但殺氣出現得毫無征兆,消失得也很快,他不禁懷疑那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金鵬。”他其實並不怎麼熟悉這位同僚,但曾經從旁人口中聽說過,金鵬的脾氣並不算好,於是開口時下意識先和緩了語氣。

他稍加思索,隨後直接略過了寒暄,開門見山:

“是殿下讓我來找你的。”

金鵬猛地轉過頭來看向他。

侍衛隊長確信自己從那雙金色的眼睛中看出了戒備和緊張。

殿下說得對,侍衛隊長心想,金鵬果

然有了異常。

但他麵上不顯,仍然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對金鵬說:“我們應該是要和岩之魔神摩拉克斯開戰了,你是最適合做先鋒官的人選,因此,殿下需要你儘早回到軍營中去。”

侍衛隊長抿了抿嘴唇,給自己做了點心裡建設,然後才開口繼續說道:“沒想到你會在這裡定居,還收養了一個人類。”

金鵬將身後的栗茸護得更嚴實了。

“她是我妹妹。”

除了這五個字之外,他一句話都沒多說。

侍衛隊長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整間屋舍。

哪怕帶著挑剔的眼光,他也不得不承認,這裡已經被經營得頗有家的樣子了。

室內沒有其他的生命,院子中除了一頭母牛之外就隻剩下他麵前的這兩人了。

看起來……

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妹妹”,應該是金鵬最近表現異常的原因。

侍衛隊長將這個結論記在心裡,然後對著栗茸露出一個自認為很和藹的微笑。

“你好啊,小姑娘。”

栗茸看著那張橫貫著一道傷疤的臉,心想倘若她真的是小孩子,大概會被這種“和藹”的笑容嚇到哭出來。

寫作和善,讀作核善。

更何況,對方的眼睛裡麵沒有半分真正的善意,她所能看到的隻有防備和算計。

來到金鵬身邊的這段時間,栗茸已經練就了一身相當好的撒嬌技巧,裝起小孩子來不說是天衣無縫,那起碼也是有模有樣。

她抓緊了金鵬的手,哆哆嗦嗦的:“哥哥,怕。”

金鵬很配合,拉著她後退了一步,語氣冷得像冰:“我認識去軍營的路,你來做什麼。”

侍衛隊長沒想到自己試圖拉近關係的舉動效果適得其反。

他一口氣哽在咽喉中,差點想直接轉頭就走。

但他好歹還記得夢魘魔神給自己的任務,於是忍下這口氣,聳聳肩:“金鵬,這一次去軍營,你最好把你的妹妹帶上。”

他看了眼院中正埋頭吃草料的母牛,沉默片刻:“牛也可以帶上。”

金鵬警惕的姿態沒有分毫鬆懈:“我的妹妹和你有什麼關係,她年紀還小,不能參軍。”

侍衛隊長無奈:“這是殿下的意思。殿下或許是覺得,您一個人在外出征時,會擔心留在後方的親眷吧。”

他偷瞄了一眼金鵬的臉色,補充道:

“額……殿下肯定不會讓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上戰場的。”

金鵬很不情願。

但侍衛隊長說命令是夢魘魔神親口下的。

他無法忤逆魔神的決定,隻能勉強答應下來,帶著栗茸一起去往夢魘魔神欽定的王城。

——魔神的大軍就在這裡駐紮。

栗茸並不抗拒搬家,但也舍不得將之前辛辛苦苦經營的一切就此扔下,於是光打包行李就花了不少時間。

侍衛隊長不好催促,隻能在門外等著。

金鵬心裡有怨氣,一邊幫著栗茸收拾,一邊後悔:“我應該早點把你送走。”

他很清楚,一旦小姑娘因為他的原因被夢魘魔神盯上,魔神絕對不會給她好下場。

就像她對待他的父母一樣。

栗茸寬慰他:“我還小呢,需要彆人照顧。彆的地方也不會是我的容身之所嘛。”

再說,她本來就打算找機會靠近夢魘魔神,現在對方主動出擊,倒省得她麻煩。

“放心吧,我肯定不會有事的啦。”她將一袋爆米糖小心翼翼地包起來,頗有些戀戀不舍地遞給魈,“你一定要照顧好它們,不能壓碎哦。”

這可是最後剩下的一點爆米糖了。

做這

個可累了,她最近隻想躺平。

所以每一口都要珍惜著吃。

金鵬看著她這副全心全意撲在零食上,渾然沒有對未來的一點擔心的模樣,苦笑著點頭答應下來。

世上沒有後悔藥吃,現在把她送走已經來不及。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高山之上的宮殿中。

侍衛隊長將自己所見所聞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夢魘魔神。

魔神揮揮手讓他退下。

隨後,她命令自己身邊所有的侍從奴仆全都離開這間宮殿。

在四周終於一個旁人都沒有了之後,夢魘魔神盤踞在王座之上,深吸一口氣,隨後閉上眼睛,念誦了一段詰屈聱牙的咒語。

片刻之後,她猛地睜開雙眼,胸口劇烈起伏,撐在王座扶手上的右手用力,瞬間將堅硬的大理石捏碎成齏粉。

夢魘魔神頭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因為她最自傲、最信賴的能力,居然失效了。

侍衛隊長的判斷和她大概一致,夢魘魔神也認為栗茸是出現在金鵬身邊的變數。

夢魘魔神討厭變數,所以,她決定去讀取栗茸的記憶。

她需要知道栗茸的由來,她的目的,以及她對金鵬施加的影響。

夢魘魔神不是第一次讀取旁人的記憶。

被她抓住的俘虜多半都會被這樣抽掉走記憶,以獲取她的敵人們的動向。

她可以在任何時候強行將人拉入夢境之中,然後以引導或是強製的方式逼迫對方將自己的回憶展現給自己看。

哪怕這種行為會損傷他們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