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劇團(完)(1 / 2)

州城已經亂了。

據傳是有人於牧伯家宅下毒並挾持了牧伯,州侯緊急派遣人手,全城封鎖。

風聲鶴唳,州城百姓也感覺到這股風雨欲來之氣。家家房門緊閉。空曠的街道隻有巡邏的兵士來回逡巡,四處搜查。

不,不對勁。

挾持中毒之人,勢必逃不了太遠。官府拿人沒必要這樣全城範圍內毫無重點的四處搜查。而應是以牧伯家宅的圓心,由密到疏地排查。重點搜查對象應該是家宅附近。

中原小雪沉著臉,避開巡邏的兵士,貼著狹窄巷道的牆壁,仔細梳理所有的線索。

所以州侯不是真心實意要拿人。

牧伯是一州之地的二把手,由中央指派,負責對州侯的監視和監督。

不過也不能排除牧伯早已與州侯沆瀣一氣的可能,但若是連牧伯都被州侯收買,州侯何必大費周章在深山老林裡練兵。

那道滿為何要去挾持牧伯?

他的目標應當與牧伯一致都是州侯。

而且,現下他手持冬器,如果有機會近身,根本不必多此一舉下毒。

州侯,牧伯……

道滿的目標究竟是誰?

她微微眯眼。

等等——

她忽的想到不久前隨道滿來州城的那一趟,他說他賣了個小玩意給萬貫……

萬貫,州侯,牧伯……道滿。

小雪抿住唇,又一次控製不住地手癢。若是道滿在她跟前,她非得把他送上天不可!

——笨蛋道滿!

看來她必須先去萬貫府邸一趟。

她扭頭看一旁緊跟的鬥篷人:“不要跟著我了。”

鬥篷人小心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又看她。

小雪無奈:“不是你離得遠就不叫跟著了。”

鬥篷人僵在原地。

小雪還學不會對人惡意相向,她隻能歎氣:“是道滿叫你跟著我的?”

他搖頭。

“你一定要跟著我?”

他用力地點頭。

然後又輕聲解釋:“您身上的光焰,實在實在太耀眼了……我曾試圖遠離您,但是您讓我開始融化。我、”他的聲音像青岩上流下的清泠溪水,細弱而堅定:“我是想一直跟著您的。”

他適才動作過大,鬥篷散開一些,露出一抹接近霜花之白的顏色。這縷頭發在光下又隱約透出一種淺極了的金色。

金色。

金色的頭發在這裡可是極為少見的,少見到全世界恐怕也沒有幾個。

——金發是麒麟特有的發色。

“…………”

小雪腦殼開始狂跳發疼,她原本以為這就是道滿的一個同謀之類的。

現在看來。

麵無表情:“你跟了我多久了?”

“您開始在村裡教書時。”

怪不得道滿會忽然中途加入小學堂。

“道滿跟你說什麼了?”她直截了當的問。

鬥篷人怔了一下,“有天晚上,我被道滿君發現了。他說您最討厭我這樣的行為……”

小雪默然一會:“這是當然的啊,你默不作聲跟蹤了我數個月。誰會欣然接受這樣的行為啊?”

他失落的低下頭:“您果然討厭了……”抽了抽鼻子。哭了。

小雪第一次看見活生生的傻白甜。

傻白甜至此,她一次發現不了,不至於次次發現不了啊。

“他是不是哄你說他會負責勸說我?但是你暫時不能出現在我麵前?而且……你平常的行跡是他幫忙隱藏的?”

他懵懂地點頭。

“他說什麼你就信啊?!”

“欸?”

隔著鬥篷,小雪都能想象他茫然的表情,揉了揉額角,她在心裡瘋狂亂戳自己,“算了。”

“混蛋道滿!”咬牙切齒。

是她太自信了,是她犯蠢了。

——把整個橫濱運籌帷幄一遍後,過分自負,實在是愚不可及。

小雪深呼一口氣冷靜下來。

盯了忐忑不安的鬥篷人一會兒,“我記得前麵街道有家店的魚做得特彆好吃。”她忽然道。

“您、您想吃魚嗎?”

小雪沒有說話。

鬥篷人立刻想去買,又躊躇著看她:“您……”

小雪微笑:“我等著你來找我。”

“是!”鬥篷人驚喜地應道,然後立刻跑遠。

待鬥篷人一離開視線,小雪轉身用異能力飄起來,小心地借助各屋簷或者樹蔭的隱蔽,直奔萬貫家中。

我等著你來找我。

——可不是說就在原地等你。

若你能來找到我……

——找到我再說吧。

***

作為一方巨富,萬貫家中自然是高門深宅,雕牆峻宇。每道門前都有杖身或者家生把守巡邏。而今日戒備尤其嚴密。

小雪停在外院的一棵大樹上,她來過一次,大致記得行走過的路線。

但院子那麼大,她真沒必要一個個找過去。

想了想,她腳尖一點,輕巧地落在了內外院之間的一處寬敞地方,立即有人警覺地圍過來。

小雪神態自若,沒有看圍過來的人一眼:“帶我去見萬貫。”她的語氣從容傲慢,而頗具威儀。

這樣從天而降的出場方式和通身氣勢。

其中一人,不由語帶恭敬地試探道:“請問,您是?”

她垂下眸,不理會。

這種目無下塵的高傲不由叫人更加慎重。這些杖身或者家生都是一個家族裡世代圈養的家仆,在萬貫家中迎來送往,最是會看人,也是最容易被人的架勢唬住。

不消半刻,管家立刻迎了出來,看見她臉色一變。

中原小雪頤指氣使:“帶我去見萬貫。”

管家臉色狂變,最後深深地彎下腰:“您請。”

*

萬貫年紀很大了,頭發花白,看見她時表情還很穩得住。

慢慢飲了口茶,“原來是這位小姐。”

小雪開門見山:“你的姐姐嫁給了兗州侯的弟弟,但是鬱鬱而終,不願意與之合葬。直到今日,你府邸家生還叫她一聲姑奶奶,想必你姐姐生前很得人敬愛。”

萬貫神情變了。

“可州侯的弟弟是個混賬,氣死了你最重視的姐姐,如今病重又想到往年恩愛,非要和你姐姐合葬,驚動你姐姐泉下之靈。”

萬貫的唇開始發抖,“這位小姐,你想說什麼……”

“原本,你的生意一直仰仗州侯的支持,你一直奉行忍字為上。可是,州侯一家對你姐姐如此不敬不愛,如今甚至意圖謀反,拉你下水!你便再也忍不下去了……”

萬貫豁地站起來,臉色難看極了,厲聲喝道:“慎言!!”他的額頭劇烈的跳動,握住杯盞的手亦在顫抖個不停。

小雪仍是十分平靜:“告訴我,你和道滿達成了什麼交易?”

她的眼神如一把利劍,仿佛已然看破了一切。

萬貫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半晌,他無力地伸手捂住臉。

“兗州侯有謀逆之心,但風評甚好,頗得民心,牧伯不可擅動。但州侯聽聞他手裡已有確鑿證據,便想先下手為強,威脅於我。我與牧伯私交甚好,加之他知曉我與州侯間的齷齪,定然不會防備我,若我下毒,必可一擊得手。”

他頓了頓:“道滿找上我時,我方知他是故人之子。”

“故人?”

他露出悲傷的神情:“他父母是冬官,世代營造冬器。五年前於家中遇火喪生。如今看來,說不得亦是兗州侯所為。”兗州侯意圖謀反弑君,要想殺死王,自然需要【冬器】。

小雪握緊雙手,指甲刻進掌心,維持著麵上的鎮定,心裡卻已掀起滔天巨浪。

複仇。

兩個無比沉重的血紅大字砸在她心頭。

一瞬間,所有四散的珠粒全部都串起來了。線索未必鑿實,但隻要一串在一起,自然而然足以肯定。

道滿的目的是——複仇!

萬貫接著道:“他說他是牧伯的人,已知道州侯謀算,叫我把毒藥替換為迷藥。”

牧伯的人?

小雪強自壓下內心的狂湧衝突的情緒,淡淡看他,“你是親手下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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