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拉望向塞西爾眼神裡盈滿淺淺失落：“可是你每次見到我，似乎都不太高興。”
塞西爾反問她：“您為什麼一定要在意我高不高興呢？”
這個問題角度十分刁鑽，斯特拉當即愣了一下。但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狀態，抬手攏了攏耳邊烏黑碎發，揚起一個足以令人融化輕柔微笑。
“因為我們即將成為一家人呀。”
非常美好溫暖一句話，但塞西爾不喜歡。
她說：“斯特拉夫人，我不是您孩子，您也不是我母親，沒有義務必須照顧我心情。如果您一定要和父親孩子做朋友話，就去找莉娜吧，相信她一定會很樂意。”
說完這番話，她便直接起身離開了餐桌。蘭尼理所當然地跟了上去，陪侍傭人們隱約覺得這位新夫人此時應該很尷尬，於是也都貼心地默默退了出去。
房間裡隻剩下斯特拉一個人。她垂著腦袋，靜靜地坐在桌前，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伸出玉一樣手臂，跨過桌麵，將塞西爾用過骨瓷杯端到自己麵前。
骨瓷杯小而精巧，邊沿用細細金粉點綴，因為被少女柔嫩唇瓣貼過，而泛著尚未乾涸、水潤光澤。
杯中琥珀色液體隨著斯特拉動作而微微搖晃，倒映出她微微含笑豔麗臉龐。她將茶杯送至唇邊，微微闔上雙眸，回憶著塞西爾身上氣味，而後將杯中餘液儘數飲下。
“可我想要隻有你啊，小塞西爾……”
*
塞西爾坐上馬車後，才發現蘭尼也跟了上來。
他直接坐到塞西爾旁邊，學習著她坐姿，一言不發，低垂麵容沉靜而幽深。
“你怎麼也來了？”塞西爾驚訝道。
蘭尼聞言，碧綠色眼眸頓時微微彎了起來：“因為我是塞西爾男仆。”
塞西爾：“……”
明明是很真誠語氣，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聽出了一點惡作劇意味。
懶得細思這個問題，塞西爾低低歎了聲氣，忽然問道：“我剛才是不是很過分？”
蘭尼：“？”
猶如自言自語般，塞西爾繼續說下去：“我明明知道斯特拉沒有惡意，卻還用那種態度對她……明明她什麼都沒做錯。”
她很清楚，自己並不討厭斯特拉，她真正討厭是意圖讓斯特拉代替母親凱文·萊維特。
但她無法反抗這個男人，所以隻能遷怒到斯特拉身上。
“要不還是等晚上回去以後跟她道個歉吧……”
塞西爾慢慢冷靜了下來。蘭尼好奇地盯著她看，忽然開口道：“為什麼要道歉？”
“呃……”塞西爾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因為我對她做了不禮貌事？”
蘭尼慢慢重複了一遍：“不禮貌事？”
“就是令人不悅事。”塞西爾耐心地解釋，“讓彆人感到不悅就應該及時道歉，這是在人類社會中約定俗成規則。”
當然，她不需要遵守——塞西爾在心裡雙標地補充道。
蘭尼一臉若有所思。
馬車很快在學院門前停了下來。因為已經遲到了很久，此時門口空無一人，塞西爾與蘭尼剛下馬車，一個相貌平平無奇到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年輕人從樹後走了出來。
“萊維特大小姐，你可算是來了。”年輕人大搖大擺地走至塞西爾麵前，向她伸出一隻手，笑得賤兮兮，“這個星期報酬，應該給我了吧？”
差點忘了這件事。
塞西爾露出恍然表情，示意蘭尼留在這裡，自己則轉身向停在學院外馬車走去。
這個年輕人也是聖埃德蒙學院學生，名叫基恩，憑借熟練使用變形術優勢，在學生之間偷偷賺了不少錢——塞西爾就是他金主之一。塞西爾每次逃課去黑塔，都是靠他變成自己樣子蒙混過各位老師，至今從未被發現，當然，價格不菲。
從馬車上取了一袋金幣，塞西爾不緊不慢地返回去。剛走了沒幾步，從蘭尼與基恩所在方向突然傳來一聲痛呼——
“啊——！”
塞西爾：“？！”
她連忙跑過去。一轉入門內，就看到基恩正躺在地上抱著自己左手痛苦悲鳴，而蘭尼則平靜地站在他麵前，垂著腦袋靜靜地看著他。
塞西爾震驚道：“發生了什麼？”
聽到她聲音，蘭尼轉過臉來，用溫順隨意語氣告訴她：“他剛才用手指了我。”
塞西爾感到費解：“然後呢？”
蘭尼：“我告訴他這不禮貌，但他不肯道歉。”
“……”
還挺會活學活用。
塞西爾內心有點複雜：“之後呢？你打了他？”
看上去應該是被打了，隻是不知道蘭尼打了他哪裡，居然會痛成這樣。
基恩仍然蜷縮在地上，發出微弱□□。塞西爾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挪開他完好右手，露出下麵被防護起來左手，瞳孔頓時微微一縮——
這隻手被翻折出了一種極其誇張角度，即使皮肉尚且相連，仍然可見下麵斷裂腕骨。
“我沒有打他。”蘭尼也蹲了下來，湊到塞西爾身旁，與她一起端詳那隻翻折手，“我隻是不喜歡他用這隻手指我。”
他語調平靜、溫和、柔軟，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不值一提小事。
塞西爾隱約猜到了什麼，慢慢抬眸看向他。
蘭尼眼睛亮晶晶，像是兩顆碧綠剔透寶石。在基恩哀吟聲中，他露出了微笑，輕快聲音裡有種令人不寒而栗惡意。
“所以我把它折斷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