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是劍虛齡五歲,幾日前就在這街上玩耍,一個閃眼孩子便不見了。”
陳芸娘說起那天的情景,悔恨直上心頭:“我早該知道的,我早該知道!我可憐的孩子……”
齊玉低頭瞧了瞧明月。
恰好明月也抬頭看她。
齊玉心想這孩子有靈性。
“你可有什麼猜測?”
果然這話一出,這位婦人便現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來。
齊玉便猜其中必有隱情。
陳芸娘思來想去決定如實相告,想來仙子必定不畏懼那些臟汙玩意兒的。
“小婦人見識短淺,鬥膽妄言。但這西境裡,孩子無緣無故失蹤了,多半都是送進了那靖西王府!”
說到激動時,連指甲都折在了地上。
這是一個母親。
為了自己孩子的安危卑微在地的母親。
齊玉垂著眼看她,心中不忍。
“你起身罷。”
齊玉本就打算去靖西王府走一趟,這次正好順帶了。
“你兒若是死了,便再無轉圜餘地。若是此時還活著,我定將他帶回來。”
陳芸娘大喜過望,“多謝仙子!”
她對著齊玉千恩萬謝,歡喜的要命。
齊玉蹲下身,將荷包上另一粒珠子解下來,抽一根線穿了掛在明月脖子上。
“遇到危險不要亂跑,抓住這個小珠子,師父很快會來救你。”
明月有些緊張的抓住那顆小珠子。
“我這徒兒,你先照看些許。”
陳芸娘千肯萬肯的答應了。
再抬頭,眼前已經沒了紅衣女子的身影。
此時是正午。
齊玉提著一柄竹劍,行走之間劍意逼人。
心中鋒銳,何懼竹劍無刃?
凶神惡煞的官差,好大一本子的花名冊。
被父母賣掉的女兒,那花名冊上黑紅印記劃掉的生命。
“我心中有不平之氣。”
齊玉緩步行走,看在彆人眼裡卻是如影一般迅速而無蹤。
【冤有頭,債有主。】
“是的。”
她要去找這冤債的主人,這一切罪惡的根源。
靖西王府。
紅綃紗,粉荷杯。
曲水之上有廊橋,在這初春的天氣竟還盛開了一池荷花。
“王爺……您,可真是風雅……”
袒胸露腹的靖西王渾身隻有輕紗二兩,看起來,這輕紗還是從美妾身上扒下來的。
妖妖嬈嬈的美姬斜抱著琵琶彈奏,將這暖池亭子裡**的氣氛推向頂點。
“風雅?……哈哈……”靖西王半眯著盛滿了酒色的昏花老眼,忽地睜開眼盯住了眼前這位美人兒。
“你,去那池子裡跳舞去。”
新鮮的美人不常有——尤其是在享受的這位是個喜新厭舊的貨色的情況下。
經過精心調教的美人兒深知這是自己出頭的機會,十分柔順而討好的服從了主人的命令。
“王爺……”
從靖西王的軟榻到盛開著荷花的暖池,這短短的幾步路,硬是讓這位美人兒走出了一步一蕩的風情。
嗓兒要媚,腰兒要柔。
腿兒要軟,眼神兒要像能滴出水兒。
一步一春情,兩步一搖曳。
直晃得靖西王這個老東西呼吸粗重,緊盯著美人兒若隱若現的身子,連酒杯裡的珍釀撒到軟榻所鋪的名貴綢緞上都沒注意。
美人兒乃是真正男人堆裡滾出來的名伶,床上十八般武藝樣樣來得。
這般急色反應,她如何看不出?
心裡思量片刻立時有了計較,好容易一搖一晃一喘一媚到了暖池跟兒上,卻並不急著下水。
靖西王喉頭一滾。
這美人麵上一副羞紅模樣,行為卻不似臉上表現出來的那般。
隻見這位依依不舍的倚靠在廊柱上,眼神裡帶著小勾子一般,要勾引榻上那位郎君與她一夕相歡。
靖西王看著看著,隻覺得自己沉重的身體仿佛也輕盈起來,年邁老者變成了這位美人眼裡年輕俊俏的郎君。
靖西王半眯著眼睛享受著。
要麼他怎麼喜歡鮮嫩美人——她們身上年輕的氣息,似乎能讓他變成一個莽撞青春的少年郎。
可是事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美人柔媚了眼神,朦朧著瞧著自己將要侍奉的主人:一個又老又醜的禿頂漢。
但他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