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小暑。
一年當中最熱的時節來了。
晏和宮上下忙著灑掃,勢必要在主人回來前將宮室打掃一新。
正殿伺候的人更是提了十二分的當心:誰不知道正殿裡居住的玉姑娘是世子殿下心尖上的人,哪敢有一點怠慢。
蕭伯陵一大早便入宮給他皇帝爺爺和太子爹請安去了,齊玉樂得清閒。
這段日子她和蕭伯陵相處有些漸入佳境的意思,主要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若是這屋簷綿延八百裡皇城,隻怕頭還要再低一些才是。
加上蕭伯陵很是可著勁兒的討好,玉姑娘也沒必要梗著脖子不吃糖。
每日準時準點往她麵前湊,齊玉在哪他在哪,連公務都搬到她麵前處理。吃食用度無一不是最好,有了上賜的物件直接拿來給她。
蕭伯陵的偏愛明目張膽,滿宮上下都對這位尚未正式亮相的玉姑娘頗有微詞。
拋開彆的條件,就這些,倒也算是個合格的追求者。
隻是……
齊玉繞著絲線的手停住。
她目前的人設和背景,注定是無法拋開前置條件的。
早有情人又對世子有恩的平民女子,愛而不得恩將仇報的落魄世子。
注定是一出虐戀,虐有幾分戀有幾分,就看她如何操作了。
管他呢。
齊玉隻需要享受被追求的過程就是了。人生本來就苦,能甜的時候就多吃點糖。
“姑娘。”
曉兒捧著笸籮置於桌上,伸手揀出同色的珠子和絲線理順了放在齊玉麵前,“姑娘的絡子快打完了呢。”
齊玉便伸手去取珠子。
金質笸籮鑲了寶石,叫人看著看著就想起一把刀。
金錯刀。
鑲了錯落寶石的刀鞘,那人的眼睛蒼藍如同灰調藍寶。
賀朗……
齊玉有一瞬間的閃神。
珠子滑落在地,碎裂聲響清脆。
曉兒哎呀一聲,忙去撿拾:“姑娘這是怎麼了,怎的突然發愣了。”
“我沒事。”
齊玉垂眼。
放下手中快完工的珠絡,狀似無意岔開話題,“蕭伯陵快回來了吧?”
“想來是快了。”曉兒不疑有他,“這個時候應當是在回來的路上了。”
蕭世子往齊玉這裡按時打卡久了,正殿上下對蕭伯陵的作息頗有些了如指掌的意思。
“興許今日要晚一會兒。節氣時候,東宮總要留他用飯的。”
齊玉歎口氣,“曉兒,我這會兒可真像個深閨怨婦。”
鎖在宮室裡,沒有人交談,每日能做的就是捧著一顆心,望日頭從東落到西,窗前的影子由長變短,又由短變長。
消磨了新鮮生趣,消磨了野心**,隻剩下被日影磨平了棱角的一點耐心,還苦苦等待著唯一的救贖偶爾前來,帶給她一絲新鮮天光。
時間長了,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期待那一絲新鮮,抑或是期待那個總也等不來的男人。
圈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