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樆看著季父死死砸在季煜然臉上的拳頭, 心想這場戲也差不多該收場了。
他悄悄眨了下眼,附身在季煜然身上的惡鬼收到了他的訊息, 連忙從那具身體上跳出來, 然後向孟樆拜了拜, 瞬間消失在房間裡。
季刑辰淡色的瞳孔微微收縮, 瞧著那道虛影消散,終是沒說什麼。
季煜然迷迷糊糊間發現自己呼吸困難,好不容易睜開眼, 就瞧著他的養父目眥欲裂地抓著他頭發往茶幾上撞, 力氣之大,他簡直懷疑對方要將他殺死。
他被嚇的半死,條件反射要反抗, 可一動才發現, 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綁在椅子上動不了,最後隻能哆哆嗦嗦喊道:“爸, 你乾什麼……”他隻說了幾個字, 後麵那半句‘我是你兒子!’還沒說出口,便被季昀晟一腳連著椅子一起踹翻在地。
“爸?”老太太端著茶杯雲淡風清呷了口,睨著坐在一邊陰沉著臉不說話的季老爺子,冷笑,“這兒沒你爸, 你這小畜牲彆亂攀關係。”
季煜然臉色慘白, 胸口呼吸間都帶著疼, 他從小到大還是頭一次這樣狼狽。想他這麼多年, 作為季家的太子爺在外麵呼風喚雨,哪一次出門不都是前呼後擁的一堆人把他圍在中間捧著。他一時表情又是複雜又是難堪,聽著老太太那一口一句的小畜牲,心裡頓時湧起一股戾氣。可他知道,自己如今還沒弄到季家的財產,再想著前幾天遇到的生父對他說的話,那股戾氣還沒達眼底又立刻消散了。
季老太太人精一個,這些年閱人無數,隻這麼掃一眼,就瞧出他一肚子的憤恨和鬼主意。她哼了一聲,也沒把季煜然當回事,瞧著差不多了,朝一邊使了個眼色,保安連忙會意的將季父給攔了下來,把季煜然拖到一邊。
這兩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好,季煜然臉上身上都是傷,顴骨那紅了一大片,是季父剛剛用拳頭砸的。季父則衣衫淩亂,精神狀態瞧著不比他差,目光呆滯,比季煜然還像中邪。
季煜然雖然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可情緒卻遮掩的很好。他如今被揍的渾身都疼,卻依舊不動聲色仔細觀察四周,對上端坐在沙發上老太太陰毒的目光,再瞧著一邊滿眼通紅都是恨意的季父,心裡咯噔一下。
他隻記得昨晚大半夜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再然後,就是記憶裡一片空白……
難不成真中邪了?
他這人一向心思細膩又善於察言觀色,瞧著氣氛明顯不對,就知道今兒這事不對勁,當即不顧客廳裡的冷氣壓,扭頭就往季老爺子那看,紅著眼可憐道:“爺爺,剛剛發生了什麼?我是不是又中邪冒犯奶奶了?”
季老爺子嘴巴動了兩下,剛要說話,就聽一邊的老太太不冷不熱地說,“把老爺子送樓上去,他今兒起早了,身體不太舒服。”
季老爺子聞言掃了她一眼,瞧著兩個保安竟真的走了過來,憤憤地把手裡的金剛菩提摔在桌子上,“王春荷!”
季老太太眼皮都沒動,拿著茶盞拂開杯裡的茶葉,聲音淡淡道:“彆讓我當著你兒子兒媳,還有孫子的麵讓人給你綁上去。兒孫自有兒孫福,你都退休這麼多年了,彆跟著瞎操心。要不然氣急了,怒火攻心中了風,癱在床上就不好了。”
季老爺子眼皮一跳,瞧她不像開玩笑,心裡突突跳了兩下。他知道這事老太太還真能乾的出來,這麼多年,他倆互相了解,趙春荷發起狠來可不一般。何況他手上的權利早被老太太架空分給兒子了,現如今這個家也不是他當家了。
他眼神掃過看也沒看他的兒子兒媳,又看著一臉希冀看向他的季煜然,咬咬牙,終究是狠心地扭頭上了樓。
老太太瞧他那樣,麵上帶了些譏諷;老家夥這麼多年,還是這麼自私,甭管是對真愛還是所謂心疼的孫子,隻要撞到自己的利益通通都要讓路。當年對著那真愛的小三也指天畫地的說什麼要跟自己離婚,到頭來被老太爺拐杖一敲,說離婚可以,但是要他滾出季家沒有繼承權,不也就乖乖的待在家裡沒再敢提那事!
孟樆站在一邊,瞧著季煜然怔忡的模樣,心裡沒半點同情。